不是虞乔北的叫喊声惊动了蛇,只见先前不动的蛇扭曲着游了起来。
眼见着蛇要跑,说时迟那时快,谢惟安一个箭步冲到河沟边,搬起地上的大石头就朝那条蛇砸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谢惟安真有两下子,那块石头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蛇七寸的位置。
见蛇没了动静,谢惟安又捡起一根树枝,跳到沟里拨开水草。
“乖乖,是条乌梢蛇。还不小呢,起码有个三四斤。”徐四盯着昏死过去的乌梢蛇两眼放光,喉咙滚动,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听到徐四的话,人群全都聚集了过来,面上皆是欣喜。
因为就在昨日,他们决定跟着虞小娘子去东北时,虞小娘子便说了,在到达东北之前,他们这群人的食物共享。
也就是说,就算这条蛇是虞家那个小兄弟发现的,由谢惟安抓到的,即便他们没出力也可以分到一份蛇肉。
肉啊,他们都多久没吃过肉了?
好想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们都想不起来了。
日暮西山,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
乌梢蛇被捞上了岸,就如徐四所说,这条蛇属实不小,差不多有近两米长,三四斤的重量。
一想到蛇肉会被做成鲜美的羹汤,众人便决定今日不再赶路,今晚就歇在此处。
“我去拾柴火。”
“二哥等等我,我也去!”
“我去挖些野菜!”
“那我便来垒灶吧。”
刚刚还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瞬间四散开来。有去捡柴火的,有去挖坑埋锅的,还有去打水挖野菜的。
谢惟安从裤腿上抽出一把小匕首,沿着乌梢蛇的肚子划开。
“滋啦~”
蛇皮被完整的剥了下来,看得徐四直竖大拇指:“谢兄弟好手艺!”
“四哥过奖了,只跟我爹学了些皮毛而已。”
“令尊是猎户:”
谢惟安点头。
徐四咂舌:“先前听谢兄弟与家弟的名字,还以为令尊也是个读书人呢!”
谢惟安手一顿,抬眼看着提着水往这边来的身影,有些惋惜的解释:“我与幼弟的名字,是虞山长给取的。”
“哦,令尊认识虞小娘子的爹?”徐四狐疑。
回忆起之前,这二人好像并不相识。
提水过来的虞薇念恰好听到了这一句,也有些狐疑。
原主的记忆里,并无谢家兄弟二人。
谢惟安拾起蛇皮,解释道:“我爹娘乃目不识丁的山中猎户,十五岁以前,我没有名字,爹娘都是唤我老大。”
“我还记得那是冬天,下着大雪。我爹从山中打猎回来时,还背回来一个快要冻僵的人。便是……便是虞山长。”
谢惟安偷偷看了虞薇念一眼,见她没有太过悲伤才接着道:“阿娘给虞山长煮了姜汤,阿爹也将野鸡炖了。虞山长醒来后要给阿爹银钱做谢礼,阿爹没收。阿爹说,山长是有大学问的人,取得名字定然也是顶好的。便厚着脸皮让虞山长帮我跟幼弟取了大名。阿爹说不定有了好名字,我与幼弟将来也能成为那人中龙凤。”
回忆起过往,谢惟安心中悲凉。
他还记得因着大雪不好下山,虞山长被迫在山中留了两日。那两日里,山长教他兄弟二人认写自己的名字,还教了他们一些道理。
他从不知道,犹如明月般的山长大人,待人竟是这般和熙。
大雪终于停了,他与阿爹一起护送山长下山。为了表示感谢,山长坚持要谢家父子二人与他一同归家。
那日他们留了虞家用了饭,也听山长提起他的一双儿女。
出虞府时,正巧遇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虞薇念。
惊鸿一瞥,虞小娘子就如那天上的明月,似住在月宫中的仙子。
难怪,难怪山长提起她时,总是满脸的笑意。
“嘿,没想到谢兄弟跟虞小娘子还挺有缘份。”
缘份么?
谢惟安暗自摇头。
他不要这样的缘分。虞小娘子不该出现在这里,她该住在月宫中,被众星捧月般的呵护着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到处逃难。
“大哥,看我拾的柴火!”
谢惟安的回忆被清脆的童声打断,一抬眼,就见去拾柴火和挖野菜的人陆续回来了,这才开始将洗净的蛇肉切成小段。
谢惟安不愧是猎户出生。一条近两米长的乌梢蛇,被他切成了六十一小块。为的,是人人都能尝上一块。
半尺深的土坑上,架着豁了口的陶罐和大铁锅。锅中是满满一大锅的水,虞薇念给每口锅中都放了几段蛇肉。
土坑里燃着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声,锅中的蛇羹沸腾,咕噜咕噜的翻着滚。
“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