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听到江水的名字后沉默了,一个是如亲生般的裴回,一个是义女,纵然她是几百个愿意这门婚事的。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裴回朝江水的方向望了望:“白姨,我知道你的顾虑,江水不是逆来顺受的,侯府对武将也多有鄙夷。我会让江水心甘情愿的,顺理成章地嫁到裴府的。”
看白宛一脸愁容,裴回继续说:“白姨,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裴回了,我能照顾好你义女的。当初我年轻气盛,以为凭借一腔热血便能上战场杀敌,没曾想战争牵扯的家庭太多。我明白每一位将士背后承载父母的期望和妻女的担忧,我不愿再看到生灵涂炭,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不会辜负了江水。”
白宛微微抬起头,凝视远方像个猴子一样双窜下跳收拾大堂的江水。希望他们能够如愿以偿。两人全然是两种性子,裴回桀骜不驯,她不相信他能安下心来过普通生活,而江水虽然外表大大咧咧,内心却极谨慎,认定一件事情,便不会改变。
茶馆总算不温不火地开了下去,江水也搞了一个躺椅,放在二楼。可北方的风沙太大,躺在室外不一会儿脸上就嵌入一层沙,艳阳虽然高照,映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温度。她还是收拾了一个小房间,专心整理账本来。
这几日,余文只要有空,便日日往茶馆里跑,虽不知道他安何居心,但是看见一群群女子跟在他身后,为茶馆带来隐藏客流量,江水也不再关心。
只消下去和他打个招呼,又娉娉婷婷地上楼,躲在屋里吃零嘴。
“姑娘,那个余公子又来了”星月在一旁愁眉苦脸,表示不理解,“又给您带了一个西域的玉石,还有一封信,也不知道这余公子是怎么想的,为何不亲自来送呢?离得这么近还要写信。”
是一个方正的栗黄色木质小盒,里面恰好大小一块玉环,青白两色交接,青处浓密,白处透亮,浑然天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江水打开信封:偶得一白玉,纯粹无瑕质,似姑娘眼眸般清澈,是以欲赠姑娘,请姑娘莫要推辞。
江水无奈地偏头看看旁边大大小小的箱子,与这小盒子是一般样式特色。大大小小地堆着余文这几日送的东西。不知道的看见了,还以为这是什么黑店,靠收受贿赂为生。
“姑娘,要不退回去吧,这读书人着实鲁莽了些,也不为咱姑娘的名声着想。”星月见江水满眼愁绪,小心翼翼试探道。
江水不是不知道余文的心意。余府和侯府同为承蒙祖荫的大族,在后世的发展中,余府逐渐与武将联姻,遭清流的不齿,而侯府一直在清流中颇具盛名。当今圣上也是看中文臣过于武将,余文如若能与江水成婚,余府日后的名声也不必担忧了。
江水毕竟也是个女子,之前作为野丫头的时候,并没有男子对自己如此用心,让她也忘记了女孩子偶尔的心动与娇羞。余文眉目清秀,行为端庄有礼,出生读书世家,却没有过多沾染上书生酸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直爽。
作为余府公子,他的确带给了江水很多好处,这几日的相处里,旁人并未兴起太大的风浪也多亏有他。他就如一扇屏风,挡住外界的流言蜚语,江水在这屏风后待得也很舒适,可心里隐隐感觉到这屏风也会被吹到。如若别的屋里陈设与这屏风更为相配,他便会离去。
江水看着余文的眼睛,他太过精明,江水不确定他眼里是自己还是侯府。
“余公子,这么宝贵的东西,公子还是自己留下吧。我自小便未戴过什么金银珠宝,留给我算是糟蹋了,这玉我看着也与普通玉石无甚二样。公子不若送那懂玉之人,更为可贵。”
“可,”余文正想将盒子推回去,旁边一人猛然开始怒骂。
“这茶馆的茶不干净!里头有虫!”说罢他揭开茶壶,里头飘着好几条青虫,各个在场的看见了,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别胡说八道,这茶是我们姑娘经过严格筛选的,制茶工序道道是白老板的声誉保证,憋在这里信口雌黄。”星月毫不逊色,嘴巴十分伶俐。
“信口雌黄?你自己看看,这是铁证如山!”那人也愈发嚣张,“难怪是个姑娘开的茶馆。”
他以一种讳莫如深地语气,偏头大量江水。看得江水浑身难受,正欲上前问个清楚,余文拉住了她。
余文朝她投来坚定的眼神,江水错觉间又打算藏在这些世家大族后面,有人替自己撑腰不正好,余府的名声也是相当当的。
可那余文走上前第一句话,便是问那人:“你可知道,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
江水立马抢着话头:“我是何许人不重要不过,我倒想问这位公子是何许人?来店里吃茶为何衣袖处有干茶叶?难不成是同行?”
那人忙不丁心虚地拍了拍袖口:“我是茶商,本也爱茶,慕名而来,没想到贵茶馆竟用劣质茶叶充当好茶,奸商,奸商!”
“这不是东街茶舍的李老板吗?今日怎么到这西边来吃茶?”人群中果然有人认出了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