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肯说出此行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想到二哥向来由着他,见他这般言辞恳切地求他同去,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他便同意了。
那场平复之战,论兵力、论谋略、论军粮,他们都占据上风,因而不过短短一周,他们便进入到平乱的最后阶段。
可不知中途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在这场原本胜券在握的战事中,他们险些全军覆没。
大战前夜,他收到前线探子的情报后,照例嘱托亲随领着精兵在营地看顾二哥,随后与崔老将军兵分两路对敌军据点实施围剿。可当他肃清敌军返回营地时,却发现一众人在营地惨遭敌军伏击,彼时探子传回情报称崔老将军已不知所踪。情况危急,他只得派人继续搜寻崔老将军的下落,而他杀出血路将二哥带回大鄢救治。
可没曾想,自己还未踏入宫门,朝中就传出谗言诋毁他残害手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渔民在江边发现的崔老将军的谢罪书被呈送到父皇手中,信中他自认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还供认受到太子殿下的指使谋害二皇子后,他不愿背负良心债选择了自刎江东。
此事一出,朝中哗然。但他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他跟着崔老将军习武十余载,知道他性子正直刚烈,即便真的自刎江东,也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彼时,朝中“废立太子”之言四起。幸而秦牧言暗中协助他搜寻崔老将军下落时,偶然找到撞见二哥遇害过程的目击者,只是证据不足以完全证明他的清白。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没过几日,曾被父皇秘密召见的那两名目击者相继暴毙而亡。
生性多疑的父皇虽然打消了部分疑虑,但还是因为此事与他生了嫌隙,若非母后为他下跪求情,太子之位恐怕早已被废。即便暂时保住这太子之位,他被发配边疆数年,立功回朝后又时刻被父皇提防着,在朝中显然已失去了威望。
当初查到大哥陆成钰从中作梗后,他便放弃了追查此事。他本就厌倦权位之争,宁愿出征在外,也不愿回朝应付朝堂纷争,不想平日里与他相处和睦的五弟竟趁他南征未归时逼宫夺权,还以她为饵将他引入承德殿,号弓弩手守在城楼各处,待他一出现,便形成包围之势将他万箭穿心。
如此想来,也许陆启珩才是那只躲在暗处的黄雀。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如今他终于明白,若不能早日查清真相,他就会永远陷入被动,何谈守住大鄢河山,又何谈保护所爱之人……
文徽见他看得专心,自知不便打扰,可不免总想起方才在宫里打听到的事,只得心急如焚地在他面前踱步。
陆鹤卿揉了揉眉心道:“还有什么事?”
文徽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生怕他因此事而生气,开口试探道:“碧霄楼排了出新戏,太傅的早课殿下还去么?”
见他神色躲闪,陆鹤卿淡淡睨了他一眼:“有事直说。”
“回殿下,外头都传皇上为殿下钦定的太子妃,是殿下落水后被一同救上来的蛮夷公主。”文徽顿了顿,见他不答话,硬着头皮道,“公主一早被皇上召见,许是再过半个时辰……”
话音未落,陆鹤卿倏地站起身来。
文徽见状,忙不迭止住了口,却见他垂头哑笑一阵,不禁暗自思忖,殿下定是气极反笑。
也难怪外头的宫人们叹声连连,皇上钦定的这桩婚事,真是可惜了自家殿下。
虽说殿下的纨绔性子总不受朝廷待见,但论姿色,他生得玉质金相,身姿英挺颀长,眉眼温润疏朗,是京城贵女仰慕不及的檀郎;论权位,他是坐镇东宫的太子殿下,还是皇后娘娘的嫡子,即便不受宠,也仍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至于那位蛮夷公主,众人只对她入鄢为质之事有所耳闻,终究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与殿下相比,实在算不上良配。
文徽自知嘴笨,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正欲开口,才发现陆鹤卿早已撇下他迈步而去。
*
正是早春落雨时,洛陵以东的官道两旁柳梢垂垂,霏霏细雨落在叶瓣之中,声似击玉,浮漾起碧色的流光。
繁贵富丽的马车踏着泥泞缓缓驶过清源巷,系挂在轿顶四角的銮铃伴随着辗转的车轮发出啷啷声响。
熏风乍拂,翩然掀起一角淡青色帘栊,依稀可见厢内端坐着玉芝般秀雅绝俗的女子,风韵楚楚的面庞在素色绉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引得旁人纷纷驻足,不由得为之倾倒。
路远迢迢,碍于身旁静坐着闭目浅阖的祁清衍,孟知韫微微侧头,凝神远望帘外之景。
“一会儿独自进宫面圣,你不必太过紧张。”祁清衍忽而开口打破沉默。
见她轻声言谢,祁清衍沉吟片刻,问出了心中所想:“韫儿,此前听闻洇洇在府上带头欺负你,确有此事么?”
她心下了然,原来这便是方才邀她同乘的用意。
“许是大人误会了,小姐待我并不坏,不过偶尔耍耍性子。”
这么说着,她忽想起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