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行冯父、孟孙季子白和宫正三人,正紧张地讨论什么,见伯江来了,都赶紧上前,躬身行礼。
冯父焦急地问:“君夫人,方才听见钟响,莫非是……?”
伯江不假思索地答道:“大夫猜得不错,君侯薨了!”
三人闻言,俱惊愕得不知说什么,顿了一顿,宫正突然跪地嚎哭起来:
“君上啊!君上啊!”
伯江冷冷地看着他们说:“几位大夫,刚才君侯的临终旨意诸位都听见了,妾敢问一句,几位打算何时废了妾和世子啊?”
冯父和季子白闻言,赶紧跪地,再拜稽首说:“臣等万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君侯病了许久,神智已然不清了,国事早已委于君夫人。如今君侯溘然长逝,凡事还请君夫人做主!”
伯江看向跟着稽首的宫正,问:“宫正大人觉得如何啊?”
宫正吓得浑身乱颤,哆哆嗦嗦地说:“小臣……小臣……恳请君夫人做主!”
伯江冷笑道:“宫正大人想请妾做什么主?恕了宫正大人送有毒的饮食给妾的罪的主吗?”
宫正愈发哆嗦,连连叩首:“当时是君侯的旨意,小臣也是不得已啊,求君夫人恕罪!”
伯江看着仍然匍匐在地的冯父与季子白二人,问到:“两位大夫可听到了?君侯可是一直想要妾的性命。如果两位尽忠于君侯,应该立刻废了妾与世子,再赐妾一杯毒酒!”
二人伏在地上,心想,我全族上下一百多号人口,此刻都在君夫人你的手里呢,赐你一杯毒酒?想什么呢!
冯父稽首说:“君侯为天子卿士,又主持我国祭祀,居然因为一个爱妾,想要废了嫡出世子,更几次想毒害我雍国小君,实属昏聩已极!敢请君夫人拨乱反正,君侯已逝,不要再让他失了体统。”
季子白也赶紧跟着稽首。
伯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仲行大夫的话,妾深以为然。君侯已然仙去,逝者为大,该给他留的体面,妾自然会留。”说罢,弯腰扶起冯父与季子白二人。
继而转向宫正:“大夫身为雍国上卿,对君侯的过失不能直言相谏,反而帮着曾夫人屡次加害妾,还妄图逼宫世子,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这罪,你可领得?”
宫正瘫软在地。
伯江继续说:“念在你也是听命行事,妾可以放过你的族人,不过宫正大人你自己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听说伯江可以保全他族人的性命,宫正百感交集地抬眼看了看伯江,老泪纵横地俯下身给伯江行了稽首礼,颤巍巍地说了声:
“臣谢君夫人保全之恩!”
骨奇斤从戎生身后走上前,搀着这宫正走出便殿。伯江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对冯父二人说:“宫正因君侯仙逝过于悲痛,已追随君上而去了。”
冯父叹了口气,说道:“他走了,君侯的体面也留住了。”
伯江转头看向戎生:“安邑君!”
戎生会意,向殿外喊了一声:“须卜!”
须卜应声而入,推搡着一个蓬头垢面、双手被捆绑结实的中年男人进来。
须卜踹了一脚,那男子便瘫倒在地上。
男人衣饰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过华美的锦衣上尽是污垢和破损,浑身散发着让人不悦的气味。
冯父和季子白不约而同都略略退后一步。
伯江笑问:“先生是何人?”
那男子白了伯江一眼,也不答话。
须卜又是一脚:“君夫人问话,尔敢不答?”
男子吃痛,哎呦一声,在地上打起滚来。
伯江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曾伯,我若是你,事到如今,不如痛快交代,也好保存你一国诸侯最后的体面!”
一听是曾伯,冯父和季子白都惊呆了,赶紧抬眼看向戎生。
戎生满脸玩世不恭的笑容:
“两位大夫莫急,曾国已被戎生灭了,如今捉这曾伯到此,不过想让大夫看看这曾伯意图颠覆我雍国国本的证据!”
说罢,把手伸向须卜,须卜将背上一个小包裹递给他,戎生打开,噼里啪啦倒了一地的信笺。竹简着地的声音,甚是清脆。
戎生指着地上的竹简说:
“这是戎生赴安邑后,在边境截获的这曾伯和曾己来往的所有信笺。曾己将君侯想如何废嫡立庶、她想如何利用和曾国婚姻扶与夷上位、如何毒杀我雍国小君的细节都写在上面了。”
“仲行大夫,孟孙大夫,曾国这样一个曾经任何事都要仰我雍国鼻息的蕞尔小国,就因为嫁了一个女人给君侯做妾,便能毁我雍国国本,动我雍国根基,将我雍国朝政翻手为云覆手雨,就问两位大夫,可怕不可怕?”伯江问道。
冯父二人干瞪眼不说话。
这又有什么奇怪呢?早就知道曾己和曾伯过从甚密,用脚想也能知道,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