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却因为她走出的气势,以及方才那一柄匕首的震撼,叫众人愣了一瞬。
晚儿?!
晚儿不是躲在井里吗?怎么会还拿着夫君的凌云出现在这里?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初停又去了哪里?
林夫人心中有万千疑问,却还是抿紧了唇。府中人见她不言,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交涉之人看着迎面来的孩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嗤笑:“哪里来的嫩娃子?”
林晚并不答,步伐渐快,到最后以近乎飞奔的姿态冲近,长枪由背后转到身侧,正向交涉之人心口刺去。速度之快,叫包括林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神色一惊。
交涉之人匆匆翻腕抽剑去挡。
不待相碰,对方已迅速收枪转向,虚虚实实,眨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交涉之人却只来得及防守,连对方枪尖也未曾碰到过。
这孩子是谁?好俊的功夫!
对方枪法的娴熟和动作的迅敏简直匪夷所思,他再不敢轻视对方的年纪,转而猜测对方的来历:这么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林府来了救兵,若生变故,他要叫众人及时撤退才是。
无怪乎他联想不到林家小姐,毕竟林家小姐是个世人皆知的病秧子。
这边短短几招,林夫人早已崩紧了心弦。她虽震惊于女儿的枪法,却也知道晚儿的内力寥寥;没有内力的招式,再巧也无益。但凡有什么意外……
一时慌神,林夫人手臂又多了个口子。
但凡有什么意外,譬如攻守逆转或交涉之人碰到她的枪……林晚对面临的后果清楚不过,但凡对手发觉她的种种不过装腔作势,便是死路一条,除非她能一击毙命。
但林晚既然出现在这里,不可能一腔热血送死,而是想借“内力”赌一回。
她的身体里,并不是毫无内力。她从胎里带的病远比众人所知的严重,反反复复,六个月时,她又一次踏进了鬼门关。幸而陈伯父的一位游方的医道好友从古籍上翻到“内功锁命”的奇方,靠爹娘各给她渡四成内力,陈伯父渡两成,陈伯母和那位大夫各渡了一成,林晚才存活至今。换句话说,她的命全凭这五种内力相克相融来吊着。
曾以为这些内力永远不能动,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林晚得知只要辅以药物,激以逆境,便可运用口诀将这些内力化为己用。
如此浑厚的内力加上她前世习得的技巧,足以应对眼前困局。
只是她如今只有口诀,没有药物。彼时绝境之下此法可行,林府存,她生死未定;此法不成,便是她和林府共赴黄泉。
林晚这一场豪赌,是用她的命,来赌林府众人的命。
一个体弱多病的孩童没有多少力气,这场全凭快速进攻的打斗使她不多的体力消耗得更加迅速,如想一搏,绝不能再犹豫下去。
林晚下定决心,手中枪法更加迅疾,却隐隐透出了一些急躁。
这一变化并不难察觉,交涉之人留神周遭无人靠近,放松些许:孩子毕竟是孩子,不过十招便已经没有了性子。当即抓住对方破绽,一记下挑。
他用了半数的力,不想极轻松便到了底,反叫自己一个踉跄。一个将长枪用得这么迅敏的人,竟然毫无内力!他惊讶抬头,见对方收了枪转身便退。
电光火石间,他已想通了此间关窍:哪有什么救兵?眼前便是他们搜寻不见的林家女儿,林晚。
被戏耍带来的气恼,以及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叫他热血上涌直冲头顶。他的目光热切,步履加快,手中长剑亦翻腕而出,只需再上前一步!一步之遥,剑尖便可刺入对方后心。
因着内力逼迫,方形的剑身几乎被挤压得变了形,剑尖碰到垂落的发尾,顺畅地荡开无数断裂的发丝,落入绸缎飘出一缕鲜红。
与此同时顶上有红色火光一闪而过。
仿佛整个人被定住了,手中的剑再也没有出去分毫。许久,他愣愣地低下头,见对方一记回马枪正中心口。
林晚这一记几乎贯穿的回马枪耗尽了余力,甚至拿凌云的手都失了颤抖,整个身体空荡得只听见心跳声声回响。却在某处,似乎断开了一条裂缝,那裂缝以地摧山崩之势快速扩大,汹涌的内力喷薄而出,涌向四肢百骸干涸细碎的经脉。
空荡的经脉被填满,耗尽的力气渐渐回升,周遭的所有动静都微妙地落进这副身体的觉察中。
赌赢了?
林晚吐出一口气,此时,林晚才终于回想起那股剑尖逼近心口带起的凉风,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她一把收回凌云撑地,任由对面仍伸着剑的人睁着眼睛永远地倒了下去。
她来不及看,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转目扫过周遭在某一瞬间默契地停手的众人时,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股骇人的杀意。
内力在填满经脉之后并未停止奔涌,习武不久的林晚其实接收不了这么浑厚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