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解释解释,这是什么?为何与孤用来放置太子印信的锦盒一模一样?”
薛玉嫣这下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臣女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她身子颤得厉害,肩胛薄薄缩着,半晌,只有一句辩解,“这只是给殿下的生辰贺礼而已。”
她神情固执,两眼直勾勾望向秦北衡:“明日就是殿下生辰,我与佑宁阁主是来为殿下准备生辰礼的。”
“知道么,越王妃只有心虚或有事相求时才会在孤面前自称臣女。”秦北衡潋滟一笑,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没有,只余冰凉,“生辰礼?不错,居然还记得明日是孤的生辰,理由还算走心。”
他将锦盒在指尖转了转,轻轻一抛,再接到时,锦盒内物件已经不偏不倚落进掌中。
“只不过,瞒天过海这招在孤面前用过太多次,孤看腻了。”他轻飘飘道,“越王妃不妨跟孤一起看看,这锦盒所放的——”
究竟是什么呢?
后半句话没来得及出口,秦北衡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清手掌接住的是什么时,秦北衡瞳孔一缩,凉薄又笃定的神色尽数消失不见,眉间闪过不可置信的愕然。
一枚崭新扇坠静静躺在他手中,玉石泛着莹润色泽,流光溢彩,打磨成莲花形状,做工精致,垂下长长金色流苏。
居然……真的是一件礼物。
他再抬起那双凤眸看向薛玉嫣时,眼底已经带上了几分愧疚,嗓音低哑:“抱歉,是孤错怪越王妃了。”
“无妨。”薛玉嫣仿佛真的被他吓到,脸色还是煞白无比,只是嘴角流露出温柔笑意,“就当提前为殿下贺生辰也好。”
秦北衡久久不语,只将她扶起来:“今夜吓到你了。”
“没事的,我与殿下有过争执,殿下怀疑也是情理之中。明日我会再备一份更好的生辰礼赠予殿下,您不必为今日之事挂怀。”
仿佛真是因为秦北衡动容而欢喜,薛玉嫣笑容逐渐明艳起来,丝毫没有要因为误会而生气计较的意思,反倒更令对方愧疚。
“孤明早要进宫觐见父皇,之后还要去京郊军营与萧小侯爷见面,恐怕不能及时赶到。”秦北衡语调温和到了极致,皱起眉,“你不必费心等孤。明日戌时,孤会准时回太子府,到时越王妃再过来。”
他声音放低,轻声道谢:“孤很多年没收到过生辰礼了,今日,多谢。”
薛玉嫣抿嘴露出笑意:“那殿下明日一定要按时赴约。”
目送她翩翩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后许久,秦北衡才回身,将书架上的暗格打开。
装有太子私印的锦盒静静躺在最里面,位置未曾变过,他打开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被替换,这才重新放回原地。
看来……他真的误会薛玉嫣了。
—
酉时三刻,黄昏温暖的霞色浸透了整片天空,灿烂夕照下,念越奋力抓着缰绳,迎面扑来猎猎狂风,吹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凭直觉大叫一身:“殿下!”
“什么事?”秦北衡的声音遥遥从前方传来,又被风吹散,几乎听不清。
“您从大营回来这一路……也太快了……小的追不上……殿下……您那么着急……有什么要紧事……”
念越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身后传来,风捎过的只言片语时远时近,秦北衡抬了下眉梢,没理他,反而加快了马速,低喝一声“驾”,疾驰而去。
念越眼睁睁看着自家殿下的身影消失在官道尽处,心都要碎了,干脆气鼓鼓放慢了速度,兀自抱怨:“也不知道紧赶慢赶这是做什么去,连属下都顾不及!”
回到京城时,最后一丝黄昏也落入了暮色深处。晚风拂过树梢,路边人家点起灯火,又是一个带着微微凉意的静谧夜晚。
戌时,秦北衡勒住缰绳拐了个方向,踏进黑漆漆不见光亮的长嘉街。
太子府就坐落在长嘉街正中。
他策马前行,微微迟疑一下,马蹄在地面顿住,陷入短暂思考。
长嘉街今日罢市么?路上未免太过冷清。
但远远的,他望见太子府门前一盏灯闪了闪,模糊映出个罗裙嫣然的窈窕身影。
一个女子提着灯,站在太子府门口等他,目光遥遥看过来,似乎对他招了招手。
秦北衡薄薄唇角弯起,凤眼重新漫开笑意。
他已经知道见面时要问她什么了。
“为何记得孤的生辰?”一个寻常的,平淡的,被所有人不经意间遗忘的日子。
只有她记得。
为什么?
他想问清楚。
秦北衡唇角漾开的笑意更甚,几乎迫不及待纵马疾驰,行至太子府门前。
黑夜如厚重帘幕,阴沉沉压下来,天空中一颗星子都没有。晚风不知何时由柔和化作呼啸,刺骨地往人衣袍里灌。
四周黑漆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