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虽然在捡话本,视线却一直落在蔺挽身上,他顺着她指尖垂眸,风吹开册页的一瞬间,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风吹得册页迅速翻动,不等看清,蔺挽应声抬头,因为咳嗽,晏离的脸色通红,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像是站不稳一般,她抬脚跨过册子,走到他身边,一手扶住他胳膊,一手拍了拍他后背顺气。
又咳了一会,晏离的声音缓慢又轻飘飘地说道:“许是夜晚风凉吹的,阿挽能去关下房门吗?”
蔺挽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房门,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她想着男女大防,也就没关房门,她是不在乎这些,可晏离应该是会在乎自己名声的。
眼下是他让她关的门,那就关吧。
蔺挽抬脚往房门口走去,她伸出手,关上两扇门,等回过头,就见晏离又弯下腰去捡话本了,只是他的脸好像更红了。
“你很怕冷?”蔺挽走过去,一边帮他捡着剩余的话本,一边出声询问。
晏离将那本金灿灿的册子压到话本的最下面,手指尖此刻都还忍不住地颤,他是想看话本,但从来没想过看那种图,还好阿挽没看见,不然他有嘴都解释不清。
他轻咳一声,道:“我冬日是有些畏寒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蔺挽想起前几日外头送来的狐皮,白狐,墨狐都有,赶一件披风出来应该也用不了几日,她道:“那你这几日先别出房门了。”
“好。”晏离点了点头,将话本放上书桌,又接过她手里的放好。
蔺挽:“我回了,你早点歇息。”
晏离转过身,弯着眉眼,笑道:“嗯,阿挽好梦。”
蔺挽唇张了下,像是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瞬又闭上,她转身往门外走,很奇怪,她每次和晏离待在一起时,总会控制不住地想说话,总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房门开了又关,晏离收回视线,坐到书桌前,他垂眸睨着被话本压住,只留出一点金边的册子,他记性一向好,这话本时九抱来的时候,册子是放在布包的最下面,他没叫时九买这种图,他肯定不会自作主张买下且不和他说一声,所以这册子大抵是商家赠予的。
他脑子里又回想起方才册子上的画面,余红未消的耳朵尖忍不住更红了些,他伸手抽出那本册子,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他抬手将册子放到最上面一排的书籍中。
这个册子他现在暂时还用不上,先留着,以后……应该会用上的。
和阿挽……一起看。
晏离忍不住捂了下脸,许是觉得这个动作太蠢,他放下手,后又抬起手拍了拍脸颊,像是在散热。
房里有时九走前留下的热水,他接了些洗漱,然后拿着木雕盒边走边低下头吹灭几盏灯,他坐上床榻,只留下床边矮柜上的一盏灯。
他打开木雕盒,里面放着满满的纸块糖,包装的糖纸颜色各异,他拿出一颗红色的纸块糖,撕开糖纸,含进嘴里。
桃子味的,很甜。
晏离将糖纸叠成一个小船的形状,他弯唇笑了笑,将小船放进木雕盒里。
蔺挽回到房里,林嬷嬷和婢女们刚把热水倒进木桶。
她像是才想起什么,道:“嬷嬷,父亲母亲快回来了,府里该准备的东西都得提前预备了。”
“早就在准备了,等到了除夕夜,大小姐就满十七岁了,”林嬷嬷笑着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几名婢女行礼后安静离开,大小姐向来不喜欢人多伺候。
“是很快,”蔺挽褪下衣裳,迈进木桶里,道,“对了嬷嬷,将前几日送来的白、墨狐皮赶两件披风出来,照着晏离的身形做。”
“好,”林嬷嬷目露思索,似是平常道,“大小姐好像对晏离公子不错。”
“有吗?”蔺挽愣怔了一下,她抿了抿唇,道,“我方才问他,他说他畏寒,我想着璟之每天都需要他的血,如果他得了风寒,那璟之就得停药了。”
嗯,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为什么要给他做狐皮披风?她没理由如此关心他。
许是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林嬷嬷笑了笑,道:“晓得了,我一会便去说。”
蔺挽突然有些心不在焉了,她缓声道:“嬷嬷走吧,我这不用人伺候了。”
“是。”林嬷嬷福了福身,退出房内。
蔺挽闭上眼,不知心中所想。
深夜,一处偏郊的无名府邸。
司马卓翊正搂着一个容颜娇媚的女子摇摇晃晃地走在长廊上。
他正亲着那女子的侧脸,倏地,那挽着他腰间的纤手垂了下去,他抬起眼,那女子的眼睛无神睁着,嘴角流出血,他吓了一跳,猛地将她推开。
“哐当——”
他酒醒了几分,刚才那声响是刺进女子后背的剑碰撞上青色石砖发出来的。
“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