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懂了季锦书是在说他,不禁失笑,“我哪里懂这些。顺着他说只为免一场争端。要是真像我这样尽说些哄人的话,岂不是在害人。”
不再多言,男子执笔继续书写文章。看了一会,季锦书觉得没意思了,将要离开。
走出几步,男子忽而将她叫住,“小兄弟!在下名叫乾契,不知小兄弟该如何称呼。”
季锦书顿住脚步,回头看他,确认了他就是在跟她讲话,才道,“季,季锦书。”
全然不怕被回绝,乾契问她,“明日可否一聚?”
此人才情有之,又生了一副探花郎的俊俏模样。非亲非故的,季锦书倒要看看他有何图谋,随口答应了,“好啊,何处相聚?”
“季兄弟来定。”
季锦书专门挑了个春日里人多的地方,“明日午时,京中孔雀湖。”
手中还握着笔,乾契高兴地在纸上画歪了一撇,“就按你说的。”
翌日,季锦书准时赴约,孔雀湖周围的梅花已落,只余空落落的枝丫。
季锦书准时,乾契来得也不晚,只是孔雀湖太大,想见到对方就得找上一会。两人碰了面,客套几句,便驻足在湖边欣赏湖中景色。
身上背负着包裹,里面装着书册,看起来不轻,乾契率先破冰,“季兄弟是京城人士?”
“不错。乾兄弟是?”
乾契照实回答,“华阴,在下中原人。我看得出来,季兄弟非凡人。”
“此话怎讲?”
乾契坦言,“你没有气息。或是,你将气息隐藏得很好,连我都察觉不出来。”
季锦书审视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你不要误会,我并无害你之心。只是难得遇上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想与你结识。”
季锦书由警惕生出几分好奇,“哦,阁下这样觉得,是因为你并非凡人?”
季锦书不肯贸然暴露身份,乾契听得出来。他自信道,“你可以这样想,但是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季兄弟,我真的不会害你。你是不是想说,知道你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
季锦书没这样想,但她有办法让他永远闭嘴,“若心思都能猜透,你就不必挖空心思地盘问我了。你待如何?”
“实不相瞒,在下这次来进京赶考,做了诸多准备,却没料到来到此地已无处可去。季兄弟是京城人士,可否借贵府留宿几晚。”
他连季锦书的伪装都能识破,要是见到了紫冉和青野,两个肉身傀儡开酒坊,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季锦书不会拿这个冒险,“我不答应你,你会凭着你对我身份的猜想大肆宣扬吗?”
乾契狡黠地笑了笑,“我会。这就是在下的筹码。”
称不上半分的信任,季锦书问他,“我答应你,你就不会这么做了?”
“对。我必定守口如瓶。”
他想要开条件,季锦书当然也有要求,“你说你与我是一样的人,蓄意败坏我的名声我暂且不追究于你。不妨说说你与常人有何不同,也好让我了解一下。”
“在下是下凡历劫之人,身负使命,这一世要入朝为官方能圆满。”
一阵微风吹过,撩动两人的发丝。有那么一瞬间季锦书恍惚觉得她可能听错了。
果然不同,实在太不同了,所以季锦书花了点时间才接受这个设想,“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神坚定,乾契不似说胡话的样子,“我师傅坐化飞升之前,亲口告知于我。”
几番思想挣扎之后,季锦书决定带他去点香阁,“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留宿几日都无妨。不过,我也有条件,安安静静地在里面留宿,不可生火更不可四处闲逛。”
乾契满口答应下来,“我一定做到。”
季锦书还没有带他离开的意思,而是说,“乾兄文章练达,此番若能功成名就。不知可否沾上点光啊。”
“自然要报答恩公,乾某岂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人。”
预备带他去往点香阁,“走吧。”
季锦书给她自己和何以止戈这个身份编了一道关系,“那个地方是我的一个同乡的铺子,前段时间她突发恶疾,死在了外面。你若住就安心住下,不住也可以随时离开。”
乾契丝毫不介意,“无妨。”
据季锦书回来后多日的观察,赵柏祯留在点香阁的人已经关了铺子,全部撤离,她才敢放心地带他过来。
在身上摸了摸,掏出用木头仿制的大门钥匙,季锦书一转一扭就把门打开了。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铺子倒是不曾变样,格子上的东西都还放在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