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的前提下。
第二日,秦钟没有来,林江鹤也没有来。
何以止戈坐在柜台前,雕琢半截手臂,等了一天。
夜里无人,何以止戈把布袋取下来,关了店门。这时古镜方能出来透一口气,它的灵体像一团棉絮一样飘在空中,“这里面只能听见声音什么都看不见,可把我憋坏了。”
“嗯。你应得的。”何以止戈撅它。
古镜气鼓鼓地说,“我能听懂好不好,你用人话骂我是不是?”
“算是吧。”何以止戈倒也坦然,大方承认了。
“你在给我做身体啊,”古镜凑过来,生了人的眼睛一样左看右看,“这个我知道,是一颗人头。能不能做得好看一点。”
“我尽量。”何以止戈坐回椅子,开始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我大概是闯祸了。外面的人说有人在抓那个取人颅骨的人呢。这事是我做的,可我不是人,他们不就抓不到我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吧。”
你马上就会是一个人了,还想不到她要做什么吗?乍然化做赤红,准备发起攻势的异瞳都遮不住何以止戈内心的担忧,清理木屑的手垂落身侧,她故作平静地问道,“他们所说倒也不错,古镜,你相信我吗?”
看到何以止戈的眼睛,古镜身上的粉末抖了抖,“你说你能保住我,我得信你,我还不想成为那个什么尘埃,那样就意味着我不复存在了。”
“信我吧,直到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时候。
“你身怀异术,虽然是后天所得,但是还是挺厉害的,能看到我,本领也远在我之上。不是人,但看上去又跟人一样,你一定很聪明。”
何以止戈瞟它一眼,“难道你想尝一尝我的脑髓?”
尽管古镜没有人一样的身体,也没有人的脸所以没有表情,何以止戈也能感受到它的跃跃欲试,她把古镜抓在手里狠狠捏住,“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身上的“粉末”簌簌掉落,染白了一大片柜台,古镜痛苦地嚎叫,“痛痛痛…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何以止戈威胁它,“你也最好什么都别想,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安排。”
“一定、一定。”古镜学着人话向何以止戈做出保证。
古镜在房间里飘了一个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何以止戈说着话。一直都是古镜在说,从街上吆喝着卖菜的大爷扯到它那个把它往死里坑他的老大。
一颗五官俱全、饱满圆润的人头在太阳初升时完成。何以止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耳边是古镜叽叽喳喳的抱怨,
“眼睛为什么这么小,比你的眼睛小了一圈不止,这能看见东西吗?谁能长这么薄的嘴唇!我知道我马上要像什么了,老鼠,是老鼠!它们在屋子里窜来窜去,还老是偷吃我带回来的东西,我讨厌老鼠。你不能这么对我。说好的好看呢,我还没有笨到分不清美丑的程度,最起码也要跟你差不多。”
“我是女子,给你做的是男子相,美丑不妨事。还有,精怪通常都不分男女。你记住,做了人以后你就是男子。”
“男女有什么分别吗?”古镜不明白。
不想跟他解释,何以止戈作势要掐他的灵体,古镜赶紧逃开,“我不问了,不问了还不成么。”
古镜再次被装进了布袋子里挂在了外面。
这一日店门未开,反而有客来。敲门声不轻不重地响了三下。何以止戈把手中正在打磨的男子脚趾收起,走过去打开门栓。
等待着的人正站在门外,眉稍现出喜色,袖中极快地捏诀为古镜施下蔽声术,何以止戈将林江鹤和秦钟让进来。
秦钟大大咧咧地扯过一个小木凳坐下,“喏,人我给你带来了,林大人可是给我面子才肯前来。你答应我的事不许反悔。”
“大人以为呢?”何以止戈问林江鹤,“大人若只是给了秦画师的面子才来到小店与我会面,那只能是我向大人发问,大人有何疑虑,我不予理会。”
秦钟摸着下巴对何以止戈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人带过来,你…你好歹说话客气点。”
林江鹤审视着何以止戈,终于开口,“我就是来找你的。”
“当日夜里,你问我在找什么。论及死者共同之处,就是他们都身着官服被人开颅且都是朝中大小官员,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世背景、与人往来各不相同,最终只能排除有人找他们一一寻私仇之设想。但是种种线索又表明,此案是一人所为,这一点令我费解。”
“还有你问我当日那桩惨事是否是故意为之。我承认突然开放夜市汇集百姓的确是下下之策,不过并非是要以他二人为饵,他二人均是误入局中的不知情者。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
“此人会不会对普通百姓出手,对吗?”事到如今,事情的来龙去脉何以止戈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