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曼醒来的时候见夭菊娟子正端坐在床沿上发呆,她好心过去安慰:“主子,天还未亮,你再去床上歇歇……兴许会做个好梦。”夭菊娟子捂住胸口,怕似被人洞彻了心事。随后回道:“天气这般闷,哪能睡得好?你若真关心便陪我喝会儿酒。”
对于喝酒,叶小曼着实忌讳——人家是千杯不醉,而她是一杯便醉。只要一醉保准分不清东南西北,更糟糕的是她或许会酒后不理智——当然啦,叶小曼虽然孤身已久但绝对还到不了酒后乱性,见到男人便恶狼扑虎的地步——只是琐碎的言语多了些罢了。于是答复道:“主子……喝酒伤身,我看还是……。”这“算了吧”三字还未脱出口,便被夭菊娟子拽住,几乎是硬拖着去了解思缘。
其实解思缘此地甚好,装潢、布置均很讲究。偶尔聚一聚三教九流,畅言当世,纵论古时,谈天说地,抒发情怀。然,云霄阁里的百味天香馆比解思缘还好一百倍,与其相比夭菊娟子等人对此地即提不起兴致。
现下是寅时未刻,解思缘已无歌舞姬助兴,待在里边的人也只剩几个。夭菊娟子散出如墨青丝,衬一副绝世容颜,着实令人惊艳。可巧,这世上榆木脑袋偏不少,只因夭菊娟子仍穿着男装,有人便以为她仍是个妖妖艳艳的男子。
那认为夭菊娟子是断袖的儒生,大概认为夭菊娟子受了什么刺激,使得宇宙观、世界观、人生观出现了严重的扭曲,叹惜地摇摇头,说道:“这位兄才,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也。”
以一般情况而言对于这种男子夭菊娟子向来不大理睬,可今儿她心情不佳,正要找什么出出闷气,这不知趣的儒生便撞到刀口尖上来。
“你这腐儒满口仁义道德挂嘴边,却瞎了眼认不清楚事情真伪……我这样的女娇娥竟被你硬认成断袖之癖!”夭菊娟子激完儒生后,便命叶小曼斟酒。随,碗口满的女儿红被她一饮而尽。顿时,她产生出一种豪情万丈、壮志凌云的男儿气概,喝道,“再来一碗!”
须知酒这玩意儿是喝得越急促越容易醉,心情不佳时亦容易醉,而夭菊娟子这两均占了,便知她今儿会醉的厉害。
叶小曼秉承着保护主子的婢子的职责,好生劝解:“抽刀断水水更流,举碗消愁愁更愁……主子你悠着点!”夭菊娟子今儿很是敏感,听叶小曼说到愁字,她内心更是忧愁,几串晶莹泪便混入了酒水之中。这番景象令叶小曼不禁感慨——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夭菊娟子是活脱脱的大美人,面有笑意时是一番景致,而此时的醉酒相思又是另一番景致。美人醉酒这会令许多男人心生怜惜,有欲望地想去接近、安慰。而解思缘里余下的零星几个男人竟全部走了过来——这不禁又令叶小曼感叹一番——红颜祸水啊!
“小娘子花容月貌,却何故悲伤至此,真是我见犹怜。”
“姑娘一人在此喝闷酒有何意义?来来来,与我一同喝!”
“原来公子竟是个雌儿,我当真眼拙,须得自罚三杯!”
一些所谓的公子哥见着这一副绝世妖艳的色相皮囊,竟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均想占她为己有。可惜夭菊娟子原就是个玩弄风月情场中的翘楚,这等场面自是能随意应付的。
夭菊娟子玩转着大瓷碗,泪眼婆娑,秋波频频地呢喃:“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介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好汉?”
其实每个男人的内心深处均有英雄情怀,尤其喜爱被美女崇拜,为了在心动的美女面前表现出来,有时甚至会做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来。于是这一帮男人便被夭菊娟子诓住,比起了酒量——谁的酒量更胜一筹便同夭菊娟子喝酒。然,还未比出个结果,这帮男人便趴倒在地。夭菊娟子看着他们摇了摇头,便和叶小曼出了解思缘。
正是子时,解语花叶小曼领着夭菊娟子去了船首,遥望眼前广阔无垠,听之狂海波涛,感之阵风袭袭。两人青丝翻飞,十分惬意。抬头向上看,漫天的星子似孔明灯挂满苍穹,在月的带领之下散了两人一身的银辉,显得这般雅静。此景此情此刻夭菊娟子忍不住赞叹:“好美!”
“娟子……。”
不必转头去看,她们已知出声者是谁。然,便是熟知是谁,夭菊娟子依旧装作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痛不痒地回道:“柳三公子不在房中陪伴小娇妾,夜半竟是出来吹冷风吗?”
柳深华眉头微蹙,道:“弦菊她睡了。”
夭菊娟子终于转过头来看他,见他依旧是一副令她为之心动的相貌,一双桃花眼明显向上扬了扬,眸中蕴含着莫测的心思。然后她的右手狠命地掐了自己的左腿肉一记,镇定道:“柳三公子伉俪情深,娟子真正是羡慕!”
“娟子,我本来已经计划好的,你不该这时候来招惹我的!”
招惹?夭菊娟子怎么也想不到柳深华与她再一次的见面竟会用招惹这个词来形容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他负她这样深,而她依旧痴心于他,到头来竟是她招惹的他吗?夭菊娟子心中愤愤不平,却强作镇定:“你竟如此厌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