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们也见过淳阳王,但这男人穿了龙袍铁定是不一样了。有人目光远送,我也只是跟着笑,接着吃吃喝喝,好不逍遥。只是穆真不在,否则怎么能少了她看这场好戏。
最后夫人小姐一一拜别,还拿了回礼,这招是我之前去一个外企参加年会的时候学来的,永远不让人空手回,不管礼物轻重多少都是一个心思在里头。挑了合适每个人的脂粉香水丝巾锦囊……女人家喜欢的东西永远都是这些。如此,德妃得了一个好名声,是善解人意大方得体的好相与的人。之前那个韩逐月,怎么能拿剪刀去戳这么一个美人儿的脸呢?肯定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只是这姜妃独受了皇帝的荣宠,将来怕是有祸患的。多么菩萨心肠的人们,姜妃的未来似乎都已经被她们写好,就是要成为被人咒骂的妖女妲己一般的角色,祸国殃民。
听到红莲说起这些话,已是数月后的夏末了。
我偏头去看那丫头的脸,冰冰凉凉的样子,还真是消暑。当初怎么也没想,红莲是昮淳的人,她被派去盯着姜美芽。而我在想,这又是一笔风流帐。红莲的爹是昮淳的几任师傅之一,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故没了,红莲便成了昮淳的小丫头小跟班。长大了出落得爽利灵巧,被送进宫做起了宫女,巧不巧,正好在贤妃宫中当差。认真算起来,她比姜美苏大半岁。
“你觉得她们说的对,是不是?”我说这话的时候,在笑。
“红莲不敢。”她低头。
“哼,你有何不敢的?还替那甄向晚送信呢,这就不敢了?”我在这宫中动怒的时候,很少。
她立刻跪下来,道,“奴婢一时起了贪念,拿了向晚姑娘的银子,奴婢这就归还于她,从此不再往来。”
我却说,“若真是你的财路,我不该挡,可你休想我会信了你的话。聂红莲,我姜美苏不是专横的人,你若有本事上得了皇帝的龙床,我绝没有半个不字。”
她听这话,一直磕头,泪如雨下,“奴婢不敢妄想,奴婢不敢妄想……”
敢不敢,她都想了。
我明知那日甄向晚的到来,是有意图的。她在人群里那么醒目,昮淳又偏偏那个时候要去鉴真阁,定是有人故意引导,他绝对看见了那个一身风流的甄向晚。有人安排导演了这场高级相亲会,而甄向晚的背后是整个甄家的实力么?她会愿意吧,看她那日的神情。
昮淳呢?
我没有机会问他,也不想去问他。有时我是自暴自弃的,与其被人咒骂,还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让他去收罗天下美女,统统弄进宫来封妃封后。当我发现自己满肚子尽是这些愚蠢的小女人心思,恨不能拆了这咏春宫。
快活的穆真终于从东海晒黑了回来,我拉了她在后殿的小天井里吃烧烤喝烈酒,听她讲东海那些奇怪的船商还有穿拖地长裙的小姐们。
“荣筝跟文泽倒是好了。”她歪着头,靠着廊柱,少见的多愁善感。
我吐掉嘴里的虾壳,“有些长不大的孩子,就是欠管教。让莫衣师傅修理了一番,那两人也知道学乖了。”
“你猜我见到谁了?”
“修芸衣。”我回答得毫无悬念。
穆真泄气道,“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我要情趣来做什么?连男人都见不到。”我继续灌酒。
“荣筝在跟着修芸衣学制衣,她觉得好玩。”穆真说话间有些伤感起来,大概是因为荣筝也认了亲娘而她没有任何希望。
“傻孩子!”我伸手去摸她的头,那家伙突然就开始掉泪,弄得我不知所措起来,“好了啦……”
她胡乱地用手擦脸,使劲儿吸鼻子,“没事没事,你那炭火弄得太高了,熏着眼睛。”
我对她说,“要不你嫁了吧,别等什么孝期了,就说南风郡主为了避免东海巨富的纠缠,提前履行婚约,下嫁兵部左侍郎姜长璟。”
她看我的眼神奇怪,“我嫁了,你怎么办?”
我好笑,“我?该咋咋办呗,您就不是嫁也没在宫里多呆几日啊。小真,你需要一个家。”
她听这话,郑重地对我说,“美苏,我是真正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抬手抹泪,笑颜如花。
我们两个心心相惜,在暮夏的夜色里像亲人一样拥抱。许多年以后,我们都还会记得这般干爽温度,以及,彼此这样傍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