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前朝的皇子有什么意义呢?姐姐,古往今来,成功复国的有几何?唯汉光武而已,姐姐觉得我有光武帝那样的时运吗?智慧卓绝如诸葛,仁义无双若昭烈,忠义神勇如武圣,他们成功了吗?父亲既是文帝与女皇之后,想来天赋绝佳,他奔走呼号一生,尚且未能成功,我才学有限,姐姐为什么认为我能?”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扶不起的阿斗。”雪流苏语气平静,实则已经怒到了极点。
“是啊,姐姐,我担不起兴复汉室之重任,不过姐姐也没有资格要挟我,若我从小养在父母身边,我自会去做,可惜没有。”他慢慢起身向外走,接着道,“姐姐既然觉得世上一切东西只要努力就可获得,那便自己去做,我等着姐姐做皇帝那天,若做不到,我等着你的道歉。”他关上了门,成功不辞而别。
雪流苏袖中飞刀甩出,恰巧插在了闭合的门上。
“算你运气好。”雪流苏脱口而出,又迅速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她承认,她确实有个瞬间动了杀心。
没用的人都该去死。不见就不见,再也不见。
这个时候庙里通常不会有香客,就算五更起来,从金陵城中走到这里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不过凡事总有例外,若是赶上庙会,那可就热闹多了。
寺庙有晨钟暮鼓,段衡饥肠辘辘出寺门的时候早课的钟声恰好响完,寺庙的门是向内开的,庙门很重,段衡向内拽,白云鹤用力推——事故发生了。
“哎哟喂——”
“嘶——”段衡捂住自己的后脑勺,万分庆幸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差到一碰就晕的程度。
白云鹤急忙去扶:“兄台,兄台,你没事吧。”
段衡很想回敬一句,你看我像是没事的人吗?可惜太没礼貌,这话说出口,恐怕人家也懒得管了,他略微施力按了按痛处,如实道:“肿了个包。”
白云鹤迅速掐灭了烧香拜佛除晦气的念头:“我带你去看大夫涂点药什么的,今个儿不巧没带。”
哎,可惜了,他还没有那么深厚的内功能带着人驾驭轻功,他自认他的轻功练得还不错,可也最多就能撑二十里而已,再多就要了老命了,否则……
要是一瞬间就能飞越两地那就好了。
白云鹤颇有些自来熟的架势:“我看文书上写你叫段衡。我叫白云鹤,我想问,你们怎么从牢里出来的?”
“宋大人放我们出来的。”段衡言简意骇。
还算他宋言有眼色,表哥执意入狱应该是有事同前面那个“母夜叉”说,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在监狱说呢?陆府很不安全吗?
不安全?
“朋友,我有点儿事,不能陪你去了,这些钱你拿着,不够再来找我。”白云鹤解了自己腰上的钱袋子,大方按进了段衡手里。
段衡撑开看了看,有一锭市值五十两的元宝,还有一些碎银子。
这么一来,回青州的路费就够了。于是他大度地原谅了白云鹤,并朝着前方松林摆了摆手,以示祝他一路顺风。
段衡的心情随着钱的到来万分明媚,饥饿的身体也随即有了动力,步伐不由快了许多。
凌婳与段衡一前一后地走,本不该半路相遇,可惜凌婳那边出了些变故。
她遇上了一些刺客,并且看样子已经僵
持了一段时间。段衡躲在松林后面,正打算看出好戏。
凌婳既然得了玉衡令,又有易水剑,想来身负绝世武功,正好观摹观摹。
“就她,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当武林盟主?笑话!给我上,杀了她,把玉衡令给我夺回来!”来人根本就不屑于跟凌婳废话,干脆利落,一来就打。
凌婳拔出了剑,妄图通过那只凤凰来震摄他们,可惜剑光一闪,只惊起了几只飞鸟,随之鸦雀无声。
她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哦,原来都是虚张声势的东西,还神仙在世,我看是妖精才对,杀了她,为民除害!”
“你是谁,就算死,也得要我死个明白。”凌婳负隅顽抗。
“你没有机会了,我都蒙着面来见你了,难道还会让你知道吗?天真——你们怎么都不敢动手,放心,据我所知,她不会武功。”
段衡躲在松树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嘴上不说,他不愿袖手旁观,也不想和当年雪流苏做一样的选择,于是他终于打算逞一逞匹夫之勇。
他扔了一个石子下去,躲在松树后面故弄玄。
他尽量模仿任重的语气,“放肆,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在这里杀人的?”
蒙面人被打断了思绪,也永远地错失了良机。
“这又是谁?”蒙面人小声嘀咕道。
“东海蓬莱,任重,字道远。”
段衡的声音显然底气不足,但好在连续而大声,出口的时间又恰好,故此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