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下的手?是为了解脱自己?还是意图所指兰云开?
沈月明意识有几分迷离,目光也开始涣散。
随着金属清脆的叮声振入耳中,她瞅着兰云开抽出暗处长剑,砍断铁链。
沈月明有些恍神,这雪白长剑她太过熟悉。
此名骨语,妖性极重,原是少阁主的贴身佩剑。
名剑蒙尘沦落至此,真与自己同病相怜。
沈月明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强行打起精神,她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听兰云开暴躁急切地唤着医官,不由心生感慨。
真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疯子,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双瞳孔震颤的凤眸,竟有几分纯良味道。
自己当真是昏了头。
面对死亡,沈月明毫无惊恐不安,甚至没由来的有些欣悦,生出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阿霁别怕。”兰云开抱着她安慰,声音有些抖:“没事的,会没事的。”
“哈哈哈…啊呸。”沈月明吐出一口血,喷在了兰云开的脸上。
她笑得很开心,从未觉得如此畅快。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沈月明被解除禁锢后,僵硬的躯体重拾柔软,浑身似乎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一掌推在兰云开那毫不设防的胸膛,沈明月鲤鱼打挺,一个侧翻拉开了双方距离。
她顺手握住搁置榻旁的骨语,毫不犹豫朝着兰云开脖颈间砍去。
沈月明气势汹汹,满眼杀意,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与停滞,一如既往的杀手身法,取人性命干净利落,讲究一个稳准狠。
候命的医官们,刚要上前查看病者情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搞得懵了。
他们步子一顿,本能连连后退想远离,却无意间碍着了护卫救驾的路。
身形如同鬼魅的护卫,飞燕凌空踏墙疾驰,寒光乍现,长刀出鞘。
护卫的柳叶刀迎锋阻拦,意料之中,被沈月明手中那雪白长剑斩为两截!
妖剑骨语,削铁如泥。
兰云开也身手极好,无须护卫相助,已跃身避开,仅用步法闪躲,未有还手之意。
一剑刺空,沈月明因剧烈运动与惯性前倾,冲得肺腑血气上涌,她呕出一大口血来,鲜红的液体里似乎还有破裂的脏器肉块。
护卫虽不敢轻敌,但见此情景,近战短打方为上策。
他欲上前擒拿,却被兰云开无情呵斥退下。
沈月明脚力虚浮,手腕也被刀气寸劲震得伤口裂开,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发冷,也愈发沉重。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沈月明自觉摇摇欲坠,她豁出了一切,身影诡谲,剑光快如闪电,直直朝着兰云开的心口刺去。
此招凌厉,兰云开一个以退为进,肩头仍硬生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他继而滑步以巧卸力,强行将沈月明拥入怀中,伸手夺过骨语剑并将其扔得远远的。
沈月明再也撑不住,瘫软在地,往他怀中呕出一滩子污血秽物。
“阿霁。”
兰云开面色阴沉如水,抬袖欲为怀中之人抹干净小脸儿。
可扎眼的猩红怎么也抹不完,久违的恐惧感席卷上他的心头。
人死如灯灭,生命之脆弱无法可解。
“你可不配…这么…喊我。”沈月明两眼发黑,吐字愈发困难。
“我要你活着!”兰云开不讲道理地求她,“你得活下去来杀我!”
沈月明竭力攥住兰云开的衣襟,诉着不甘:“若有…来世……我定…亲手杀你。”
“好,一言为定。”兰云开握紧她的手,想挽留住那消弭的生命余温。
掌中那冰凉的手无力垂落,怀中的人儿再无生息。
垂眸凝视着地上被打翻的半碗残粥,兰云开双目猩红,满腔愤恨,却无可挽回。
功败垂成,这叫他如何甘心!
沉默良久,兰云开戾气尽敛,将沈月明凉透了的尸首用大氅裹好,安置于榻上。
他缓步走向噤若寒蝉的众人,淡淡吐出一个字:“谁。”
之前递粥的内侍早已吓疯,匍匐在地涕泗横流:“回主上,奴才死罪!但奴才绝不敢有加害之心啊!”
“谁送来的。”兰云开语气平淡如水,丝毫听不出悲喜。
宫门之上一切的饮水餐食,都是经仔细查验的,送来之人需要当面试毒,内侍见其无碍才会收下。
内侍战战兢兢答道:“是红玉姑娘。”
“去把她带来。”兰云开看了眼护卫,吩咐道。
护卫领命刚要行动,就见那位红衣蛇蝎美人拾阶而上,款步走来,一脸释然地自投罗网。
“不用麻烦了,我这就在。”曲红玉对众人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