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的这场纷争很快就被有心人传到了张氏耳中。
她微合着眼坐在榻上,身后的钱嬷嬷见她自昨日回来后,就一直郁郁寡欢。一向保养得宜的脸上竟然显出了灰白色。
“夫人,这曲氏是不是被有心人教唆了。怎么突然变成如此咄咄逼人。”
张氏的双眼倏然睁开,手握的佛珠手串恨不得要陷进肉里。
“当时,选择了她。看中的就是她孤苦无依,浅薄无知。有谁会助她?”
钱嬷嬷沉凝了片刻,迟疑的说道:“毕竟二公子生的如此模样,她被迷了心窍也有可能。”
张氏的手又紧了紧,乌檀木的佛珠捻的更快了些。
再开口时,她又成了那个柔肠善心的女菩萨:“如此也好,她本就是玄儿正妻。若是真心对他,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可是她费尽心机,为他选的这门好亲事。只是,这一年来曲氏实在闹的难看,反而让她在老夫人面前下不了台。
也不知为何,她跪请下堂后,突然性情遽变。张氏虽然痛恨她人前伶牙俐齿,拆穿当日之事。
可此事到底时过境迁,而且当日是罗玄亲自点头娶的曲氏。如若再来追究,恐怕也是不能了。
但这曲玲珑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大胆,险些让她人前失仪,这笔账她不能不算。
“书院的消息可是真?”
她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许多。
钱嬷嬷斟酌一番,才开口:“应该是真。这二少夫人钦慕表哥的事,夫人您也是一直知道的。这段时间,林家托人登门打秋风也是时有发生,所以这荷包……”
这荷包应该确是曲氏的手笔。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敢一边和旧情人私相授受,一边又要对罗玄述说衷肠。
可她愚蠢粗鄙也不是一天两天。这种事情,她做出来也不足为奇。
“那不如让京城的百姓,都欣赏下她做的荷包吧。”
张氏语气清淡,说出的话却是恶毒之极。
钱嬷嬷大惑不解,她见张氏又闭上眼睛养神,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夫人,这是为何。您不是不想他们和离吗?这种消息要是放出来……”
“只要曲氏不作大死自己要和离,谁能让她离开镇国公府?这种风流韵事,左不过是捕风捉影,谁能拿得了证据。”
张氏摸索着佛珠,再睁开双眼时,内里精光乍现。
“恩科在即,老夫人是不会自折她宝贝孙子的羽翼的。所以,你看昨日她虽说准许他们和离,被那曲氏胡搅蛮缠一番,也就顺水推舟了。”
突然,窗棂噼啪作响,外面风雪渐大。钱嬷嬷赶紧去关窗,唯恐吹着了张氏。
身后又有声音传来,冷的如同屋外的冰天雪地。
“他不是高岭之花,光风霁月吗?我偏要给他配一个浪荡俗女。”
此时,这位张氏口中的浪荡俗女正在研究罗玄旧日留在书案的文章。
真如世人所言,这罗二郎文采风流,实非凡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气吞山河之志。字里行间,气势磅礴,行云流水。
曲玲珑感叹一句,这种惊世之才,果然不是原主这种庸俗的女子可匹配的。
但细想一下,她又不得不佩服原主。面对这样的男人,也能坚持本心。抛却一切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也非常人能比。
虽然,她遇人不淑,结局凄惨。可她这般一步一步走过去,没有点强大的心性支撑,是不可能的。
这原身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这是曲玲珑穿书之后第一次静下心来去思考。
木头美人?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粗鄙不堪?抑或是懦弱无能?
她的头突然剧痛,迫使她放弃了思考。
也罢,这不需要自己去考虑。反正,原身早就消失,她先把自己顾好才是大事。
罗玄自那日去了书院后,曲玲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也曾想要做做样子,每日去张氏和老夫人处晨昏定省。但那二人都说近日身体抱恙,免了她的请安。
曲玲珑当然知道他们只不过是想眼不见心不烦。但她的唯一目的也就是暂时能落脚镇国公府,也无暇顾及去讨好每一个人。
也只有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不得不小心以对。毕竟,真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有个强大的靠山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靠山近日都不归家,曲玲珑满腹殷勤也没处献,颇有些无滋无味,打不起精神。
多下来的精力全被她用在了磋磨这两个丫头上。
这日,一场风雪过后。笔墨二人被派去打扫庭院的积雪。诺大的一个庭园被厚厚的大雪覆盖,放眼望去,无边无沿。
这种体力活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内屋的丫头身上。可曲玲珑偏要说,小厮打扫的不干净,唯恐夫君回来摔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却被曲玲珑说的义正严辞。
那两个丫头哪里做过这样的重活。没扫多大一会儿,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笔儿用力地将手中的铁锹扔在地上,一头秀发早就凌乱不堪。
“我不扫了,她再这样折磨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墨儿的手也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