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冻的通红,身子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颤抖。
她吸着快要冻僵的鼻子,一声嗫嚅道:“小点声,别被小姐听见了。”
一边说,一边飞快的掀动扫帚,竟是一刻都不敢停。
虽然才短短几日,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曲玲珑的不同。
往日的那个她,自嫁入镇国公府后,除了闹出点动静要和离外,根本无心管他们俩。
她和笔儿其实对这个二小姐也并不熟悉。在林府也只是听说过她做的那些被人诟病的蠢事而已。
直到二小姐临出嫁,才被当作陪嫁丫鬟指派给了她。
平日里,因为曲玲珑对他们的放纵,笔儿开始不把她放在了眼里。墨儿一向有些懦弱,对强势的笔儿言听计从。
可那次雪地晕倒醒来后,二小姐虽也温温柔柔,笑意盈盈。可看向他们的眼睛再也感觉不到温度。
所以墨儿知道,她所说的将他们发卖并不是随意说说,吓唬他们。
那日她偷偷向上窥视一眼,二小姐那双秋水眸中,冷意袭人,和屋外的冰天雪地相比也不遑多让。
笔儿毫不理会墨儿的小心翼翼,阴沉着脸随意的坐在了雪地中。
“你怕什么?她那么大的把柄抓在我们手上,就不怕我拿出来让她沉塘?”
她不屑的撇撇嘴:“现在要拿出做夫人的架势来了。也不瞧瞧二公子是怎样的人物,能瞧的上她?”
墨儿听的心惊胆战,不敢回应,还要四下环顾,唯恐有人听见了去。
“笔儿姐,今时不同往日了。小姐再不是以前那个小姐。”
笔儿正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这些,骂骂咧咧的,把这几天的怨气都撒了出来。
直到一双脚无声无息的走到她的跟前,她也毫无察觉。
“今日怎么要妹妹们干这种粗活,那些个小厮都死了吗?”
轻柔的声音传过来时,笔墨二人都吓了一跳。
笔儿惊的转过身去,见是夫人房中的大丫头翠喜。
是她怎么也不敢得罪的人。于是,她讪笑着行礼:“姐姐怎么得空来我们这?”
和自己的主人一样,翠喜生的圆脸杏眼,看上去温柔可亲,没有一点攻击性。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软软:“没有要紧的事。就是前几日,听门房说舅家的人来见二少夫人,她没见。夫人怕怠慢了客人,让我来问问。”
“他算什么紧要的人啊,不过是个泼皮赖子。”
笔儿脱口而出,又惊觉不该如此形容,忙掩住嘴,尴尬的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人不过是个下人。没有什么怠慢不怠慢。”
翠喜也不在意,顺手将笔儿发丝上的飘雪拍下,笑的更加柔意绵长。
“夫人只是想关心一下,看看二少夫人的舅家是不是真有什么事。最近二少夫人心情不佳,夫人的意思是就不要告诉她,别让她费心了。”
笔墨都有些错愕,这一年来王三子没少来过,从未见夫人过问。
笔儿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那又怎么样?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是她活该。
她想到曲玲珑那双看似平静无波,却暗潮汹涌,寒意料峭的眼睛。心中的恨意让她根本不想去思考。
于是,她推开墨儿想要阻止她的手。笑的格外开心:“那我代我们家少夫人谢谢夫人了。那人叫王三子,就住在城西。平日里帮着少夫人舅母传些消息。”
她一股脑的说了出去,显得格外的没有心机,看上去就是个为主子分忧的好丫头。
见翠喜笑着点头:“那就多谢妹妹了。我这就和夫人回话去。近来年关将近,府里要开始忙起来了,等空闲下来,我再来找妹妹们玩。”
翠喜说完,如来时一般,去的悄无声息。
笔儿全然不顾墨儿担忧的眼神,破天荒的主动拿起铁锹。
毕竟,某人要倒霉,这件事情足以让她灰暗了好几天的心情得到极大的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