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你之前的伤也是二公子弄得吧,怎么不和我说呢?”
“他,他逼我!我的采买银子就是叫他拿去了,他不给我还拿我父母威胁我,我怕啊我不敢,我也怕把你扯进来……”
王福舒了口气,抚了抚她头,“别怕。”
算上今日,寺庙一行已经三日了,除却皇亲贵族这种以身份优先的,大部分平头百姓都被挤在山中腰,下头罗的队列如龙似尾,哄哄嚷嚷的只上不下。
如王国公,陈阳侯府等这种在京中数一数二的大族,是排在最前头,所以庙里几位秃头也都先挤着这俩招待。只是今年年情不好,上山来求平安的比往年多了两倍不止,寺庙实在盛不下这些人。
第三日下了雪,停在半山腰的人被迫困在原地,上钻不进去,下出不来,只能各自抱团在石阶挨冻,还是最后老太太觉得实在不合仁心,跟了主持商量商量,把贵亲所住院落,从之前的三院都改为一院,给了下头人一方避寒的屋子。
这日下午停了雪,风寒而干,如刀片肉般吹着人脸,雁鸟孤绝,万物生息皆被压在白芒之下。
老侯爷在老太太上山后,第二天傍晚坐轿回来,听人道回来时还领了一位妇人,妇人以帷帽遮面,并不能探其面容,倒是回来的那天夜里,府里正堂点灯明烛,热闹了大半宿。
翌日天明,梁嬷嬷找人来传,说是前院人手不够,让每个院里的留两个婢仆看着,其余的都往正堂填补。
自香兰出了事,王福和阿允日日守在床边一刻也不敢离眼,毕竟上回事并没了解,几人生怕陈远从哪冒出来再闹事。这次王福本打算留下的,但阿允拍着胸脯告诉她定能护好香兰,毕竟也是个男子,劲比自己大些,要真出了事比自己能抗,这么想着便也就顺了他的话。同梁嬷嬷的人去了前院。
别的大事没有,就是些琐碎的零工,王福同另个姑娘一起,被分了洒扫佛堂。
这日王福才从井边打完水,走到一半就被梁嬷嬷拦下,让赶紧端着去前院。
见神色慌张,王福也没想那么多,提着又奔去前院,院里站着几位婆子,看人来了忙替过手中的井水,往房中奔去。
过了会儿,婆子才出来跟梁嬷嬷点了点头,梁嬷嬷捂着胸口安下心,说了几声阿弥陀佛。
王福看了眼房中进进出出的奴婢,“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夫人……”梁嬷嬷正张口,话到嘴边忽的顿了顿,平道:“周氏突然犯了喘,让取些冰水镇一镇。”
“周氏?”她刚问出口,就见老侯爷从房中出来,梁嬷嬷赶忙迎上去,“侯爷是否要老奴去请程郎中?”
老侯爷摆手,脸上不悦像是方才生了场火气,他背手站定原地,皱眉问,“陈叙平日房中都熏的什么香?”
“这……”梁嬷嬷虽打理府中上下,也没细到类似每个院熏什么香这等琐事,看向王福,“你伺候公子,你说。”
王福一怔,但还是照实道:“沉木香。”
老侯爷低头默了会儿,脸上神色愈发阴下来,忽的拂袖扫过陶案,碗盏噼啪碎落一地,梁嬷嬷忙退了步小声说了句息怒。
“早些年就让他换香炉换香炉,那腐烂的木头到底有什么好闻!”
沉木香味略清苦,贵在沉、稳,其香醇厚清雅,一小块便可燃上几个时辰,木香经久不散。王福从不觉得那是腐烂的气味,她最期盼的就是每日给炉子换香,坐在旁边,闻上许久都不觉得厌烦。
老侯爷往房里看了眼,摇头叹道:“我这儿啊,就是个冤孽。”说着他自顾嗤笑了声,“许是真哪辈子报应,得了这么个怪物回来。”
嬷嬷试图劝道:“侯爷消怒,公子也是可怜人。”
他甩袖,提声喝道:“可怜之人?世上可怜之人都没有他这般不识抬举!不懂人情,不懂苦心,偏要跟旁人反着走,从没有半次是顺着我意来的,简直是狼心狗肺!”
说道此处,老侯爷怒气跟上了头,紧接着又道。
“你瞧瞧啊,他于我惹出多少事端,幼时心狠差点掐死邻家小儿,考学考学不顺,还在房中窝藏妓(和谐)女,拿蛇吓唬学究,养那些肮脏的野花让李少城起疹子!他可怜?天底下可怜人都死光了,他都不可怜!”
“不是这样的。”
声音不大,但在这沉寂的堂中十分明显,老侯爷抬头,“你说什么?”
王福抬起头,看向他,“奴说,公子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