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各退一步,我也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将那死奴才交给我,咱俩便相安无事,若不从,便都不要好过!”
王福身子一抖,她看着陈叙冷峻侧颜,静静等着面前人回答。
“呵!”
陈叙用扇柄有下没下的戳着下巴,目光游弋在他与身旁娇艳女子身上:“连策论都写风月,李公子果然情深义重。”
他将视线收回,嘴角浅勾:“近来街上常有匪徒横行,李公子莫要太张扬了。”
李公子反应过其讽意,变了脸,两步跨上前便要扒上。
却被马车走动后带有的惯性擦撞开身子,他倒退几步,指着前方又骂了两声。
李少城啐了两口,转眼瞧见身旁美人,忽的又换了神色。
眼色微眯,将其抱在怀里抬起下巴,自顾喃喃两句,“是比上个俊些。”
王福抱着点心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像她这样人,一斗米,几捆菜便可换,不值钱,为何陈叙不将她换给李公子化恩怨呢?
将才陈叙叫自己不要怕,是不怕李公子吗,可为何会不怕他呢?
“仔细些,别弄散了。”
王福回神,见糕点在自己手上歪歪斜斜将掉不掉,她赶忙重新整理了下。
鼻尖被糕点温香勾着,她扫了眼,“这种事公子吩咐奴去好了,怎的亲去了呢?”
陈叙偏头看她,默了半晌才道:“儿时我生病不吃不喝,祖母便亲自到五芳斋买糕点。”
“嗯,后来呢?”
陈叙抬眼,默声看着面前低头整理油纸的小人。王福感到周遭气氛压抑下来,手中动作不自觉放慢,抬眸见陈叙神色冷郁,“奴不问了。”
青年垂眼,慢慢将身子倚在车厢上,疼痛逐渐弥漫整个后背。
后来?
后来老侯爷说自己被过于宠溺,怕偏坏了性子,于是将老太太买来的点心全数扣下。
回府后,因今夜并不是王福守夜,她拿了几件衣裳便往后罩房里头去了。
府中上下,凡是不守夜在主子跟前的,都在后罩房处安寝就眠。
房内戚戚杂杂,呵笑声不断,听着在讨论什么街边匪徒之事,正说着热闹。
但在王福进门的瞬间都静了下来。
众人齐刷刷往她这边看,面上表情也是各异。
她顿了顿脚步,没敢寻着周围人的目光看去,只是将头紧紧低着。偶尔走过她们身旁时,还能听见一两句窸窣声。
王福不知这些人为何忽的静下来,自己平时大都呆在陈叙身边,甚少与她们接触。
她心中回想自己哪里是否得罪过她们。
可不管寻了几遍回忆,也都从未想起过跟人有什么争执。
除了,那个芙蕖。
“福姑娘吧,你的地儿在这。”
负责掌管后罩房上下琐事的李嬷嬷将她领导最角落处。
王福道了声谢,遂褪鞋上床,跟她挤一块的另个姑娘见此往边上挪了挪,给她留了点空隙。
她抬眼,见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上点的姑娘,心中颇为震惊,但那姑娘挪完身子后,背过她去躺下,并未多说些什么。
而另边正房内,一片通明。
窗内明灯,昏黄光泽透过窗柩,安安静静打在塌下青年半跪着的身姿上。
风影绰绰,云淡月华。
老太太咳了两声,一旁奴婢忙前去给顺着气,见她摆摆手,又退了下去。
低头扫了眼碗中用牛乳泡发软的糕点,而后将目光渐渐凝在跪坐在她跟前的青年身上。
“只剩下半碗,孙儿喂您吃了吧。”
老太太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吃多了越发心里难受,搁着吧,身子可有让郎中瞧,如何了?”
陈叙淡声回应:“孙儿无碍,将养几日便好。”
“你父亲那棍杖是朝着断骨打的呀!你怎能没事,啊?”
他抬头看向老太太眸中水光,颔首不语。
“我知你恨你父亲,我也知道他对你只会棍棒,祖母也对他讲过,一味打压只会适得其反。”
“孙儿已长大,遇事会自己斟量。”
“你今后也不必再去瞧你母亲了。”
陈叙眸光遽然沉落,他缓缓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张口闭口,话来话去,只得一声叹息。
侯夫人出身名门,且又是那一地带有名才女,就在人人羡煞老侯爷娶得此人时,突然传出其孕中暴病。
从此,便再没了风声,后是死是活,原因在何,众说纷纭。
陈叙声音渐冷:“孙儿,明白。”
“不……”老太太摇头,“你不知。你虽生在侯府,富贵名门不假,可你要知道,家门败落定是家中分歧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