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沈轻晏不复先前的轻松,虽然不曾在妻子面前显露,但趁着到驿站休整的空档,他连送出去三只信鸽,昭宁知道必然是事态不妙。
她试探地让沈轻晏先快马回去,可是沈轻晏想了想后说:“我还是留在你身边,哪怕到了京城要面对惊涛骇浪,也得把这段路安安生生地走完。”
昭宁开玩笑说到底是情根深种离不开自己,沈轻晏听到只是淡然一笑,并不多加解释。
如此到得京城,倒还真是安安生生,马车驶入城门的那一刻,看见外面车水马龙,百姓们熙熙攘攘,和离开时的情形一般无二,昭宁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些别样的响动。
咚咚咚,咚咚咚,是靴子与地面之间摩擦发出的响声,整齐划一,由远及近。
昭宁在宫中听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从前只觉得安心,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沈轻晏的袖子,面色苍白。
沈轻晏只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听见外面毕恭毕敬的声音传进来。
“臣禁军副统领陈责,奉陛下之令,接公主回宫。”
昭宁愣了愣,道:“回宫?”
她分明已经大婚,这种说法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陈责很肯定地回道:“是,公主,臣已在此等候多时。”
昭宁看了沈轻晏一眼,问:“那么驸马呢?”
陈责道:“陛下并没有安排驸马的去处,向来不论是回公主府还是随公主一起入宫,都看驸马自己的意思。”
沈轻晏发话了,“我随公主一起入宫。”
仿佛一个插曲,暂时停顿后,马车的车轮再次悠悠转动起来,昭宁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问:“到底怎么了?”
沈轻晏握住她的手,如无波古井,静静地说:“应该是有人要对我下手了。”
昭宁立时想起身,被沈轻晏拉住,才缓过来,“下手?为什么?”
“因为三皇子。”
是了,三皇子仍有机会,就连他们之前议论起来,也是想着回来帮他一把,想要三皇子无法翻身,就得连根拔起。
眼下,沈轻晏是那个根。
“会怎么对你下手?”
“这就非我所知了。”沈轻晏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应该是有什么地方疏漏了,但我吩咐张随原和寻刀问剑一起寻找,他们也没发现。”
昭宁急了,“那岂不是毫无准备?不行,这宫进不得,你现在就回家里寻破解之法,我去拖着,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轻晏摇摇头,“若不进宫,恐怕连在父皇面前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怎会……”
昭宁话刚出口,就醒悟过来。
父皇真的会。
两位皇兄能够申辩,那是因为他们是父皇的儿子,本身血脉相连,父皇才多给了个机会,而受宠如周贵妃,都没能在临死前求来那最后一面,父皇之心冷,可见一斑。
沈轻晏于他而言,向来不过是大梁的一枚棋子,用得好了便能盘活一方天地,用得不好自然直接弃掉,一个外人罢了,不值得耗费任何心思。
昭宁咬咬牙,问:“不论如何,我们都一起面对,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轻晏颔首:“没什么好怕。”
因为他总是会挡在昭宁前面,除非……丢了性命。
夫妻俩下定了决心,便觉得这条路也不算漫长难熬,然而进了乾兴宫,平日里对小公主恭敬有加的几个太监此刻都肃穆得很,连一点笑容都不敢露,让昭宁不免又忐忑起来。
好在不需要忐忑多久,踏入大殿,她就看到了母后站在父皇身边,目光温和,冲她伸出了手。
“出去玩了一圈儿,还没回家休息就被传进宫,累坏了吧?”
同沈轻晏一起对帝后行了礼,昭宁才依过去,怯怯地说:“儿臣不累,只是没同父皇母后说一声就出了京,一定让母后担心坏了。”
皇后笑着摇摇头,担忧的眼神从沈轻晏身上掠过,轻轻道:“陛下,既然轻晏也入了宫,不若就把人带上来,当面说清楚。”
皇帝微微一动下巴,旁边的大太监便领命而去,不会儿就领上来一个女子,抬头慌乱地看了一圈,跟着低下头去,跪在地上行大礼。
“奴婢白氏,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给公主请安,给……驸马请安。”
沈轻晏眯了眯眼,似乎不愿多看此人一眼,将头偏去一旁。
皇帝问:“轻晏,你认得她么?”
沈轻晏起身回话,“父皇,万家家奴白氏,曾经侍奉在卫国公夫人身侧,后因翻了错误被赶回万家,儿臣认得。”
皇帝点点头,“认得就好。这个白氏今天到大理寺外,状告你目无尊长、贪赃枉法、暴虐无状、滥施酷刑……凡此种种,皆为大罪,而其中一条尤为触目惊心——她说你与三皇子合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