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马?
这种说辞不免好笑!
“无凭无据,就在此妄断他人盗马,缘何能让百姓信服?本朝律法有云诽谤邻人,当受杖责之刑!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当腰斩于市!”少女脸上一凛,黑白分明的瞳眸带着迫人的冰雪光华,并未因眼前的阵仗吓破了胆。
“七日前京畿各处已发出了寻马的官衙布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些天你若这般磊落,官衙必有重赏,只是此时你恐难自圆其说了!加之那马掌上雕着一只金螭,定是我三哥的青龙马!”枣红大马上端坐着一位沆庭饱满的少年,少女打量间瞧出是世家子弟。
“只要有人未看到布告,你所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讲不通!我没有盗马,该马系小女子无意间在山中碧潭边寻得,就此物归原主!”少女从马上下来,仿若无人般起身欲走。
“好个嘴强牙利的女贼!四哥,姑且不说她如何盗的马,这三哥训了两个月的马,七日内被一位女子轻易收服,这女贼看样身手不凡!”马背上端坐的少年蹙眉道。
“此处人烟罕至,这女贼的话漏洞百出!”一冠宇高髻的男子,手持一把明晃慑人的宝剑,倏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女神色一滞,抬眸看去,面前的男子脸上微露麦色,面孔虽不及适才的男子面容丰润,却颇为英气俊逸,只见他目光锐利,蹙眉的一刻也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转而将长剑横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俨然一副判官模样。
“放开!天道昭昭,我不怕与你们这些不问青红皂白之辈去见官!”少女抗拒间,眉目已露出了恼色。
“见官?本朝法令虽不及早年严苛,可知你盗的马非同一般,此际若提你去京兆伊处,你的头当以铡刀伺候,而今你若污了小爷我的剑,定要你九族之血来祭!”面前男子一澜清睿的目光瞬间冰寒了下去。
“我说过,我不是盗马女贼,你们不信,我也没法子!”
“死到临头,还如此坦荡,真有你的!”
推开她,收剑一旁,发现那剑戟上沾了细细的血芒,男子的脸愈发难看,墨瞳也变得更加幽深。
“大胆!你们——”少女皱眉打量手上的一道血线,眸睛倏地瞪大了去。
“大胆?此话可由不得你说,可知你活不长了!”鼻息发出冷哼,长身男子退后几步,让开道路,对面马背上的青衣男子再度搭弓相向。
“老五,我等此番寻马是拿了通牌的,此女行迹可疑,先射她的左膝!”男子高声吩咐。
“咻——”一声锐利划过,少女星眸熠熠,端是凝立于前,未躲一步。
少年隐隐吃惊,却听得一声断裂,那箭已被一枚暗器自空中截成两段,随后飞身现出一人,单膝跪下道:“且慢,此人杀不得!”
来人手持一面烙龙纹的金牌,令在场人等皆屏息间下了马。
“你是金庭侍卫?”近前的少年打量那令牌,近前询问。
“不错,春九一路随着,此马的确是公主殿下早间偶遇,微臣这就护送公主返回邬敕国!”来人忙躬身向粉衣女子说了一个“请”字。
“四哥,公主……,邬敕国的公主……,她是……”手握弯弓的少年当下灰白了脸色。
“轩辕莲歌?”近处的男子听到邬敕国二字,从口中艰涩地挤出二字,微眯起一双危险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了过来。
“不错,正是本殿,濸岳朝据闻人才济济,可连一桩失马案也审不清,不过尔尔!”少女冷颜,似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折身便走。
“四……,四哥……,她……她……刚才……说话了!”枣红马边有人影跑来,愕然看向脸色铁青的男子。
“我耳朵没聋!”紫衣少年不悦地跨上马匹,猛一催马,驰骋而走。
她未曾禀告,私自出行,归家时羊圈中的小白幸灾乐祸地欢叫,让莲歌惴惴不安。
只是一己之过,受罚的却不是她,连累了太子哥哥,又要被禁足十日。
没有理由,父皇之命,落在受者的头上,没有丝毫辩驳的余地。
铎壬哥哥闻听,只是淡淡地应了,又继续垂头作起了画。
“哥——”她伏在桌案的对面,内疚地唤道。
“莲儿,大哥不怪你,因为大哥有时也想出去透透气。”他的画笔停了一下,看着她,灯火下的眼睛暗了一下,在他的画笔复度恣意挥洒的时候,又跳跃出了些许光芒。
她微微一楞,方想到这片方寸之地眼前的男子已待了十年,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苦楚与他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莲歌一动不动地看着铎壬哥作画,画中白衣若雪的女子、手执团扇临立在天香染衣的牡丹花中,看不清表情,那般寂落美丽的背影,而这样的景致环顾四处已有了许多。
美人如花隔云端,大哥时常作画,可都是为了远方那个唤作流月的女子?莲歌暗忖着叹息了一声。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