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壬的房内轻声退出,眼前自西向东的流水,覆着千叶层碧,熏风过处,红妆初绽的莲朵娉婷婉致,清香幽远。
“怎就不来了呢?”莲歌伫立在莲塘边,望眼欲穿。即便对流月心存芥蒂,此刻莲歌却盼望着那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的大美人舟行至此,以解窗内男子笔下的相思。
她窝在闺中,无精打采地挑灯夜读,只是读了大半个时辰,那书竟一页也未翻过去。
窗棂被夜风催开的时候,莲歌打了个盹,不经意间抬了抬酸涩的眸子,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人影儿正立在不远处,抱臂看她,将她从适才混沌的思绪中惊醒。
傲慢清冽的视线,有些熟稔的感觉,耳际隐露出的红玉耳坠让莲歌瞬间忆起了什么,目测过来人一番,已断出来者是何方神圣。
当此人学着森面人偶在她身畔装神弄鬼的时候,莲歌合手掩卷,毫不客气地取书敲向来人的头顶,在一声清脆地痛叫声中,莲歌微扯了下唇,极冷地唤了声“流月!”
“看不出,你这丫头比年少那阵儿倒聪明了许多!”流月摘下面具威瞪了她一眼,连生气时脸上的美丽也是惹人深顾的。
“说来,我也发觉你似乎也变蠢了不少!”莲歌认同的点头,顺手倒了杯茶于她,流月大美人倒不客气,一如王丫丫那般连个谢字也没有。
“一向习惯了深夜往男人帐子中跑的人,今日如何转了性了?”莲歌忍不住拿话激她。
“我自不是你说的那样,臭丫头!”流月的脸色骤变,气鼓鼓地从腰间拔出一把上好的宝刃,微微晃了晃,这种威吓倒让她想起了王丫丫,如此变态绵长的友谊,让莲歌的眼睛放柔了些。
“你那刀向来往男人的心窝子处捅,朝我比划作何?”
“臭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把你那条云霓醉月裙借我如何?”流月轻启唇音,压下怒火,顾盼生辉地说明了来意。
“抢啊?你!”莲歌瞅着她拔开刀鞘,磨刀霍霍的模样,又有了想将她投入莲塘的冲动。
“你是乖乖的拿出来?还是让你大哥来求你?”流月狡黠地一笑。
“就算大哥来求,我也没有,我要有云霓醉月裙,还不先穿烂了再送你!”莲歌随手将简陋的秋香色木柜打开,里面皆是平常女儿家的粗布衣裳,连式样都显得有些旧,倒真没什么云了月了的。
“以前皇后娘娘说过,那条裙子是给你这丑丫头的!”她哼了一声,拿过铜镜,照了照莲歌,根本不信。
“怕是我越长越丑,连我母后也没信心送我了!”莲歌揽镜自照,无奈的耸了耸肩。
“你好歹也是个公主,总有件像样的裙子吧?比如说跳舞的那种?”流月失望极了,转念问道。
“不就是一条裙子?”莲歌鄙夷地看着流月如丧考妣的神情。
“臭丫头,你懂什么?此次入选的女子据闻都要献艺,河间府尹的侄女兰秀已订购了京中最大绣坊的牡丹裙、连锦州茶商的庶出女儿都穿了家中母亲亲绣的彩蝶裙呢!”流月急声道。
流月是个孤儿,她于五年前独自离开了这里,那是铎壬告诉莲歌的。一个独闯尘世的女子,在权贵云集、朱门高悬的京城如蝼蚁般渺小,流月的挣扎让人不忍苛责。
莲歌看着流月,她的哀伤真切的勾起了观者的同情,莲歌忙道:“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本公主就想办法为你寻上一件舞衣,只是恐要等些时候!”
“吴宫人说,前朝的一位老太妃刚殁了,怕这内苑宫女的遴选恐要等一等了!”流月感激的拉着莲歌。
“你要真有点良心,就去看看我大哥,只是别告诉他今日之事,我怕他又挨罚!”莲歌朝那边亮着灯火的斗窗,努嘴道。
“日后我若在宫中站稳脚跟,定不会忘了你这丑丫头!”流月转眼又戴上了那獠牙面具,说笑着便要翻窗子。
“临行时别忘了对我大哥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莲歌嘱咐道。
流月应声,莲歌瞧着流月翻窗的动作与自己如出一辙,不禁感慨着此世的境遇。想着万一她真若是美梦得尝,太子哥哥可就没指望了,不禁又后悔答应了她。
翌日,轩辕铎壬临窗而望,神清气爽、晦色一扫而光,莲歌送饭时,不禁感叹,爱情真伟大!
“莲儿,昨日可是你教流月说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酸话来着?”
“她要对哥哥你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来着,莲儿怕了她,姑且找句吉祥话,免得她坏了我邬敕国的国运!”莲歌心想流月果然是自视甚高的绣花枕头,竟没过得了太子哥哥这关,不禁干笑了两声。
“莲儿,从我们认识流月起,她从来不会那般说话,她来去如风,不曾为谁停留!”太子哥哥洒然一笑。
“她啊,我只看她对大哥你来去如风,无法停留,若攀上高枝,你就是千军万马拉她,她也不会下来!”莲歌咬牙切齿道。
“她若真能为谁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