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被车下的情景吓得不轻,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彦泽指望不了司机,只能亲自蹲下身查看具体情形,他打开手机灯光,借助灯光看到了那一滩汩汩流淌扩散开的血。
只是……
他又照了照车下的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人的踪影。
有血,那人呢?
流了这么多血,沈彦泽不觉得对方有站起来离开的力气。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沾染的灰尘。
车底下没人,但有血,保险起见,还是先报警吧。
沈彦泽输入警局的号码,正要按下拨打键,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出,重重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浓重的血腥味极速逼近。
那人贴着他的肩膀,声音似远似近,呼吸的气息很冷,凉凉的喷在他耳际。
“你是……在找我吗?”
沈彦泽支撑着对方沉重的身体不动,他没有转过身,目视着手机屏幕,声线平静:“你流了很多血,我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了,我很好。”那声音还是贴在耳边,凉飕飕的气息,没有温度,还透着彻骨的寒意。
那股寒意通过耳蜗,渗透进耳膜,蔓延到大脑神经,冷得诡异。
“人体一次性失血量超过800毫升,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沈彦泽的声音平稳冷静,完全不被那股寒意干扰。
他低下头删除警局号码,转而开始打救护车的号码。
数字输到最后一位,靠在他肩上的人突然发了火,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机,语气阴沉:“我说了不用了!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手机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咚”的重响。
在安静无人烟的郊区路段,这声音异常的刺耳。
空气变得凝滞又僵硬,夜风又大了些,刮在脸上,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蹭过。
沈彦泽背对着那人,司机坐在地上,低着头,余光正好能看到沈彦泽和那人的脚下。
手电筒的灯光还在照着车下,斜着的一束光,穿过两人的脚下,一路没入车身不见。
本该是四条腿的影子,只有两条。
司机微微瞪大了眼睛,用力揉了揉,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
还是没有!
无论他揉多少次眼睛,看多少次那个影子,都只有沈彦泽一人的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
司机又想起车下那一滩鲜艳的血。
一大滩,刺目又惊心。
对啊,人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站着?!
司机惊恐万状的看着那个和沈彦泽几乎重合在一起的身影,目光惊惧,害怕得不断往后退,也不顾会不会引起那人的注意,也不顾柏油路摩擦臀部摩擦得生疼。
他蹭着地面,慌不择路的退到了路边。
那个人,不鬼,没有追过来!
劫后余生的惊喜让人振奋,司机也有了力气,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他跌跌撞撞的就想继续逃跑,但还没走几步,就感受到了一束强烈的窥视目光。
他毫不设防的转过头——
“啊!”
惨烈痛苦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留下血腥的余音绕梁。
司机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心口处是一个硕大的空洞。
-
沈彦泽看着反光镜里挖心吃心的血腥场景,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就归于平静,像是对肩上的重量变化和背后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一样。
今晚看到赵弈之前,他是不相信季择玉嘴里那些装神弄鬼的怪事的,但当司机撞了人却没有看到尸体,只留下一滩血,而且受伤的人还有力气站起来后,他就信了七七八八。
特别是,在车窗里看到被撞的人是赵弈,和反光镜里实实在在发生的一幕。
看来赵弈是闻着那盆花的味儿找来的。
今晚恐怕是无法离开这个地方了。
沈彦泽认清现实后,也没反抗,站在原地等着,等着嘴角满是血肉沫的赵弈重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同一颗坠在人身上,压着人不让人浮出水面逃生的巨石一样,沉甸甸的负在后背上。
沈彦泽呼吸均匀平稳,声线平直的没有一个弧度。
“不叫救护车也可以,还有三公里就到我家了,我家有家庭医生,你要去我家处理一下吗?”
赵弈没有回答。
他深黑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沈彦泽,似乎想透过这张冷静克制的脸,看到他忐忑不安的内心,看出他真实的想法。
沈彦泽淡然的接受着他审视的目光,在心里计算着赵弈同意的可能性。
不大可能。
从他刚才对司机下手的利落程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