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弈没有理由不对他下手。
虽然也没有理由对他下手。
但现在的赵弈兴许早已不是人了,自然不会在意什么理由。
沈彦泽等了很久,才等到赵弈的回答。
赵弈似乎暂时没有杀他的打算,凑着他耳朵,阴森森的说:“那就去你家吧。”
沈彦泽从善如流的接话:“需要我扶你上车吗?”
赵弈一直盯着他的神情变化,等着他露出慌张害怕恐惧绝望的负面情绪。
可惜,没有。
有意思。
赵弈兴致盎然的舔了舔唇上的血,恶意的看着沈彦泽,不怀好意的答应:“好啊。”
沈彦泽慢慢的扶赵弈上了后座,神态自若的替他系上安全带,忽略他看向自己如有实质的窥视目光,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
期间,他没有问一句关于司机的话,也没有特意去看赵弈的动作。
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他在干什么。
纸箱是用塑料胶带封好的,缠了好几圈,不用尖锐物是无法划开的。
赵弈轻而易举的撕开了塑料胶带,他也不管行车途中开车门的危险性,暴力的踹开车门,将纸箱扔下了车。
沈彦泽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后视镜。
坐在后座的赵弈用一种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温柔目光,深情缱绻的望着那盆花,指腹轻抚花瓣,轻柔得像是在抚摸阔别已久的恋人。
沈彦泽亲眼目睹这人剖心杀人,看到这堪称温情的一幕,只觉说不出的讽刺。
三公里的路程不长,哪怕沈彦泽开车不是那么熟练,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沈家老宅门口。
车门还要掉不掉的挂在车上,沈彦泽怕吓到家里人,没有把车开进家,只停在了铁艺大门门口。
家里的保安认识车牌号,很快控制开门按钮,打开了门,兴冲冲的从保安室出来,热情的欢迎少爷回家。
沈彦泽下车,伸出手去扶赵弈。
保安立马就要来搭把手,却被沈彦泽轻描淡写的支开:“叫刘医生去会客厅,有人受伤了。”
保安没想太多,转头就去找医生了。
沈彦泽扶着赵弈,一路穿过长长的过道,绕过花坛,绕过养鱼池,走了十多分钟,才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金碧辉煌,亮如白昼,大理石和水晶灯相互映衬,流光溢彩,晃的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宛如置身梦幻之中。
赵弈身上的气息陡然混乱,多了几分暴躁的戾气。
经过这一路的心里建设,沈彦泽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所以,哪怕下一秒,巨大的水晶吊灯砸在地上,惹得惊呼声不停,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提醒赵弈小心脚下。
赵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水晶吊灯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季择玉。
季择玉随意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拖拉着步子,满脸困倦的走向声响来源。
“果然是你在搞鬼啊。”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玩味口吻。
季择玉轻轻抬眼,正对上沈彦泽平静但充满暗示意味的目光。
他云淡风轻的转移视线,看着赵弈那双写满了杀气的眼睛,很轻很轻的颤了颤睫羽。
“那盆花对你,果然很重要啊。”季择玉清越的嗓音杂着几分初醒的沙哑,磁性蛊惑,透着勾人的欲。
赵弈眸色一厉:“你找死!”
他手上指甲暴长十厘米,黑色的,尖锐的,能轻轻松松就刺穿季择玉的喉咙,让他再也不敢搞这些小动作,阻挠他满足自己无止境的杀戮。
“别急嘛,夜还很长,你想杀我,易如反掌,何必急于一时。”季择玉轻巧的勾了勾唇,他似乎是想表达自己的弱小,作出讨好的姿态,取悦别人,只可惜,他不笑的时候都能莫名其妙的到处拉仇恨,更别提开口和笑着的时候了。
赵弈没有听他的,反而还迅速逼近了几步。
季择玉还想说什么,尖锐的指甲就抵住了他的喉结。
赵弈对他完全不像对待沈彦泽一样充满玩弄的娱乐意味,他很讨厌季择玉,发自内心的排斥他,甚至灵魂一靠近这人,就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你好像,很讨厌我?”
这么明显的憎恶,只要季择玉不是个白痴,都能看出来。
只不过,他不能理解。
于私,赵弈是他最好的兄弟。
于公,他可没有得罪过他。
指甲逼近了一厘米,刺进了皮肤,疼得季择玉再也蹦不出一个字。
赵弈用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的。
很讨厌。
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讨厌。
这个人太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