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阿布得知凉秋愿意一同来庙会游玩,那种欣喜的表情不是假的,若是有事来不得,张娘子也会着人来说一声,毕竟对方是祁府四小姐,无故爽约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张娘子平日能说会道,游刃有余,断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得罪了祁府。
凉秋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们再往前面寻一寻。”
街边酒馆茶肆林立,目光逡巡间,凉秋的耳边反而传进来一阵悦耳的笛声,仔细听来,那曲调和自己的曲子“盈”竟有八九分相似。
奇怪,这首曲子是自己在闺阁内所作,从未外传。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和自己作出几乎一样的曲子来?
声音是从上方传来,凉秋仔细听了,是街对面一家茶馆二楼的窗边,一人倚窗而立,身材高瘦,手中执笛吹奏,应是此人无疑。于是循声而去,不知不觉走进了茶馆,一楼人声鼎沸,不少人在此歇脚,二楼是专门的茶室,顺着楼梯上去即是。
门没有关,曲子亦未停过,弹奏人的身影近在眼前,凉秋的心跳的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那人对着窗外,着一身荼白长衫,头系冠帽,帽带自然的垂在笔削般的背后,随着动人的笛声微有颤动。
凉秋静静的聆听着,周围的嘈杂声都已隐去,而琴曲由竹笛奏出,听起来又是另一种别样韵味。
一曲奏毕,那人悠然转身,长身玉立,是一位俊美的少年郎。见门口有人,眼神中似有讶异之色,随即嘴角浮起微笑,似很亲切。凉秋看着他的脸,竟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
“姑娘循声而来,可是对某的笛声有所见解,不妨直言。”
一般的姑娘见到如此俊美少年向自己相问,多少都会有些羞赧。凉秋并无羞色,和木槿向前走了几步,微微欠身行礼,问道:“冒昧问下公子,此曲谱从何而来?”
那人将执笛之手放于背后,十分潇洒的引凉秋入座,“姑娘请先用茶。”
凉秋却未有动作。
男子面色有一丝失落,转而笑道,“此曲从梦中来.”
“梦中?”
“在下某日午后入梦,见一仙女林中抚琴,仙乐入耳,醒来后便记下了此曲。”
搪塞的过于明显,凉秋冷笑一声,“公子既不愿告知,也不强求。”
最大的可能就是府里后院哪个奴仆偷记了曲谱,散发了到外间人手里。回去要告诉母亲和阿娘,细细查问。
见她要走,男子急步上前,“姑娘且慢!听在下一言。”
凉秋顿住脚步正想要不要继续问下去,木棉噔噔噔的从楼梯跑上来,“小姐,您在这,让奴婢好找!”
“寻到阿布没有?”
木棉摇摇头,“没看到。所以往你们这面来,想着是不是和小姐已经遇见了。”说着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没有阿布,只有一位公子,“阿布呢?他又是谁?”
木槿说道,“我们也没寻到阿布。”
阿布毕竟是个姑娘,在熙熙攘攘的庙会上遍寻不见,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出来,可别出了什么事,万一被拍了花子...“咱们快继续寻。”凉秋一急,准备下楼。
“姑娘等等!”男子走上前来,“看样子姑娘正在寻人,外面人群拥挤,你们要寻的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在下愿帮忙一起寻找,望姑娘应允。”
凉秋没应允也没有拒绝,算是默认,男子识相的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梯。
路上人潮拥挤,男子在前面帮着挤开人群,“姑娘小心!”样子笨拙而好笑。两个丫头见他那样子,基本猜到他对自家小姐有意,但是小姐对这些人向来没有什么回应的。
男子又凑上来,“姑娘,听说你们约好了在城隍庙前会面。在下想,莫不是那位姑娘现在已在庙门前等你们。不如我们回城隍庙内。”
凉秋想了想,点了点头。
四人转而向回走,男子顺势走在了凉秋身侧,后面的木棉木槿见二人并列而走的身影偷笑。
小姐平日喜着松柏绿的衣裳,总被三小姐笑她老气横秋。今日出门,木棉特意给她挑了个更鲜亮的梅子青色,那男子着荼白,二人一青身影纤纤一白长身玉立,自是十分养眼。
到了庙门口还是未见阿布身影,木棉进到里面去寻,木槿陪着凉秋继续在门口等。凉秋面色明显的焦灼起来,她担心阿布有什么事情。
“若是木棉出来还没寻到阿布,马上回去告知父亲,请父亲着人去笸箩巷问张娘子阿布的下落。”
木槿回是。
旁边的执笛男子见凉秋马上要去张娘子家寻人,又见她焦急,问道,“看来姑娘对这位阿布姑娘十分关心。她未赴约,姑娘反而担心她的安全。难道姑娘不气友人爽约吗?”
“确认阿布的安全最要紧。”凉秋望着木棉的方向淡淡道。
男子一笑,心里十分温暖。“姑娘问我曲从何来,在下现在告诉姑娘。”凉秋听此,终于把头转向身边的他,神情疑惑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