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追进来气喘吁吁的说,“刚才在院子里看它从隔壁院跳过来,嘴里好像偷吃了什么,正准备抓来一看,结果怎么都抓不到,跑的飞快,让我追的好苦。”
凉秋看着被污染的画叹气,阿布走过来,示意自己有办法。凉秋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还是把笔递过去,阿布接过笔,站到案几前,挺直腰身,习惯性的用左手去揽右手的袖襟,却发现空空的。她忘记了,她穿的是适用于劳作的扎袖,根本就没有宽大的袖口。
阿布有点羞赧,凉秋反而觉得好笑,静静的看她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只见阿布弯腰行笔,一气喝成,那个小一点的墨点被描成了一只被打翻落在地上的茶壶,旁边绘了一只茶几,茶几上还有一只做了坏事正准备跳走的黑猫,神色慌张,惟妙惟肖,不是伴墨又是哪个,黑猫的身子正是那个落点最大的墨迹之处。
凉秋震惊的看着她,阿布会作画?而且画技相当高超。
问她怎么会作画,阿布又一副羞赧的样子,用手比划着意思是都是平时自己琢磨的。
凉秋更不敢小看她了,她天生不会说话,因而性子沉静,即使被旁人看不起,可是自己竟默默的研习了绘画,当然,能画的这么好,更多是因为天赋。
凉秋很开心自己发现了阿布的优点,她乐于和这个绣娘的哑女儿交朋友了。
木棉领张娘子回来了,凉秋问道,“挑个花样子,怎么这么久?”
木棉答道,“我们去的时候,几位夫人都在三小姐那,说了好一会子话,所以就在外等了一会儿。”
“哦?都在?”凉秋有点疑惑了。
“回小姐,五位夫人都在。”木棉继续笑道:“奴婢听大夫人说了,老爷准备明年秋天之前给二位小姐完婚,您没看见,三小姐听了之后脸红的哎~嘻嘻”
凉秋嗔道,“这还有外人,你胡说什么。”
“小姐,奴婢没胡说,张娘子也听到了,大夫人还让张娘子多准备绣品,明年就要用。张娘子,你说是不是?”
张娘子笑道,“咱们都是后院儿里的女人,听见这等喜事也不妨的,大夫人是吩咐民妇多备一些上等绣品样子挑选,还说若是定下可是两份。”
如果是两份,那就是三姐和自己的要一起办了。今日娘和母亲他们在三姐处原来是探讨三姐的婚事,上次问过娘,传言是不是真的。娘说父亲有意在举子里选定女婿,给三姐的已经看好了,是个性格沉静的后生,和三姐活泼开朗的性格相配。给自己相看的是外地的两位举子,现下还未进京,还要等进京之后父亲看过之后才定。左右就是今年秋考前后就能定下。如此想来也不觉惊讶,自己和三姐的确也到了出阁的年纪,总不能永远躲在抱素斋做个清闲小姐,人生即是如此,按部就班即可。况且父亲疼爱子女,他选的人应不会错。故心情十分平静,脸上也并无震惊羞赧之色。
她没注意到旁边的阿布脸色十分难看,瞬间失去了血色一般,阿布急忙把张娘子拉到身边,比比划划的示意着什么,张娘子面有难色但似乎不敢违逆可怜幺女的恳求,于是喏喏的走到凉秋跟前试探性的问道,“四小姐,过几日便是城隍庙会,那日我正好要去韩尚书家,没法陪她。我家阿布没有朋友,所以,所以想邀请四小姐陪她一起逛庙会,不知四小姐,可愿意?”张娘子忐忑不已,问过之后额头竟生生的出了一层薄汗。
凉秋看了阿布一眼,见她脸色苍白,心下不忍,正好自己也没什么朋友,三姐又总是嫌弃自己闷葫芦一般无趣,如今三姐常常和几位夫人在一起,要么就是跑到前院。阿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和自己向来喜静的性子也十分适配。
想来想去,凉秋点了头。
阿布本十分忐忑不安,见凉秋同意,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样开心,笑的比春天最美的花还要美。
凉秋也笑了。
只有木棉和木槿没有笑:小姐平日外出不多,也很少有交心的朋友,那么多才貌双全的王公贵族小姐她都不愿深交,怎么对一个容貌粗陋家资平平的哑女这么亲切?
城隍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差点把祁凉秋主仆三人冲散。三人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着。
“阿布怎么还没来呀,不是说好了在这见面的吗。”木棉手搭凉棚,表情焦急。
“现在人这么多,阿布又口不能言,找我们太不方便。咱们三个分头去找,然后回来这里集合。”
“不行!”木棉木槿齐声说,“小姐一个人在外面绝对不行!”
凉秋叹口气,“那好吧,木棉你去那面找,木槿跟着我。我们分两头去找,这样可好?”
两个丫头点头同意。三人挤开人群,顺着长街的两个方向寻去了。
路边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位前都驻足着行人。凉秋和木槿挨个看去,也没寻到阿布的影子,按说她一个姑娘,身材高大,若是在人群中,应是十分显眼才是。
“小姐,莫不是阿布家里有事,所以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