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寒也爽快地抛出了他的第一句:“想把你留在木华园的其实并非我一人,城主和含雪楼也有此意。”
公孙襄有些惊讶,城主也就罢了,关含雪楼什么事呢?
“第二句——”公孙襄顿了顿,“长亭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些天我提供的情报都是无关紧要的。”
金寒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长亭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一路将之追赶至华松派附近,两个人都被发现了。”
——昨夜含雪楼的人造访我派,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公孙姑娘住的天镜殿被烧了一大半。
灵秀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这么说,她留书出走的时候就弄错了?
信息量有点大,金寒跟她玩这个游戏,可能真要亏了。
“第三句,”公孙襄说着,控制不住嗓子有些颤抖,“长亭,我放走了。”
小舟在湖面划出一道水痕,涟漪湛荡。金寒沉默地望向寒曦矿的方向。
公孙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吗?
“你又知道?”
“放心,你的心思并没有写在脸上。”金寒用竹蒿敲打着水面,辟出阵阵水花,眼角浮现笑容。
“还说没有!”公孙襄气急败坏地跺跺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表现得很好,很自然。”金寒停了一下,或许是阳光斜照给她带来了错觉,他满江星影的眸子突然变得清浅好懂起来,侧眼看她,“不过,我了解你。”
我了解你。
她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脸:“你的第三句话呢?”
“变聪明了嘛。”金寒勾了勾嘴角,“为了不让苻辛夷继续被追杀,他活着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连晴朗也蒙在鼓里。”
公孙襄脸色复杂:“不是为了向沧阳宣战吗?”
“对外是这么说的。开战的理由何须用他?”
湖面清泠,片片落英随着波纹浮涌,时而团聚在一处,千红斑斓,粉雪堆叠;时而又零落匀散,宛若洗湿的胭脂。公孙襄声音凄然:“你还是想将这战火引起来。”
“上命不可违。”金寒断然道。
“上命?”公孙襄反问一声,连日来的不忿也一同爆发,“他坐在高高的殿堂上俯视众生,那冰冷的座位把他的怜悯之心也冻硬了!为自己的野心而漠视人间苦难,你也认同这样做吗?”
“阿襄慎言!”金寒忙捂住了她的嘴,“花家人四处在寻找钥匙,如若成功,才是天大的祸事。还有,你太过天真了,那位大人只管得了秦霜人,晴雨结界如何保全委实不是他的义务,弱肉强食,谁的力量强,谁就占据更多资源,这本是世间之理。”
“什么世间之理?他也在收集钥匙,你敢说沈家不会成为另一个花家吗?若要阻止赤乌降临,藏起其中一片就够了,你敢说他的野心就止步于沧阳,不会肖想天下?”
金寒看着她没有说话,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公孙襄垂下眼,明明是想好好说话的,可是最后又变成了毫无意义的争执——我真是个笨蛋。
“不如,按你的想法去做吧。”金寒突然说。
“什么?”她心神不宁地抬起头,仿佛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金寒笑了笑:“今后的路怎么走,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那便放手去做,就像以前那样。”
公孙襄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怔怔看他。
金寒笑着,继续道:“之前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逃走,也曾几次三番地暗示,你都没有行动。现在你已然成了局内人,就是想走也走不脱了。别后悔,真的。”
公孙襄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想要一个怎样的结果,并且会为了这样的未来竭尽全力。
金寒给了她最初的勇气,却反过来被她那股气势所感染。
好像只要她想,就能达成任何她想要的一切。
与此同时,太神山寒曦矿。
沧阳术师集中力量,声势汹汹地攻入秦霜营地,魏阳来从华松派调集精英,与之相抗。
沧阳方领队之人身影挺拔,肩背宽阔,手持一柄利剑左阻右挡,无论是敌是友,都把武器夺下。交战正憨,他的斗笠突然被掀起,整齐的长发飘到脑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华松众人看清他的模样,大惊失色,纷纷停下攻击。
长老姚千秋举起长剑:“华松派弟子苻辛夷勾结沧阳,胆大妄为,尔等务必生擒之!”
凝固的画面再次像海浪一样狂涌起来。
“等一下!”喧嚣之中,一人的声音铿锵有力,毋庸置疑,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苻辛夷乃晴朗长老的亲传弟子,此事理应由我们接手!”
姚千秋眉头一皱——林恢怎么来了,就好像事先知道苻辛夷会出现一样……
“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