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垠冰冷地看着他,他扭曲的面容如实倒映在这双纯净剔透的杏目里,更加深了他的煎熬:“你机关算尽,却没命拿到想要的东西,可会觉得遗憾?”
洛河东对上那凛若冰霜的眼神,发自内心的一寸寸寒意让实话不经意间漏出了齿缝:“她……她往驻龙城去了……”
“咳咳咳!”脖子上的钳制骤然一松,一大口冷空气灌入肺腑,洛河东后退几步靠在树上,汗流浃背。
“等等!”无澜追着花无垠而去,几步之后,却连对方的影子都不见了。
他脚步未停,飞也似地扑往驻龙的方向。
*
红铺林。
关苍寄已经倒在地上,一把锋利的短刀扔在他旁边。
“公子!”无澜毫不犹豫拔出长剑,一个瞬步,朝花无垠猛地刺过去。
红袍微微一动,从关苍寄的身边退开了。
关苍寄趁势爬起,一双眼睛仇恨如血染,他身体前后晃了晃,瞥了眼无澜,道:“你在这儿顶着。”
无澜忙侧移一步,阻绝了花无垠的视线,待他走远,才有空打量眼前情形。
兰久捂着肋下,指间残留着一块还未全干的血迹。
花无垠沉静地站在那里,目若濯雪之星,周身的气场肃穆而清冷。
无澜对他的变化有些奇怪,却无心深究,视线射扫向他身后的蓝裳女子:“兰久,驻龙城好心收留于你,你却杀害三十多条性命,这笔账,今日由我无澜和你清算!”
兰久纤眉一拧,脆生生的道:“空口无凭,怎好这么诬陷人?”
无澜大怒:“城主府还留着你的大名,苍寄公子亦是被你所劫,你还有何话好说!”
莫名其妙!兰久受这劈头盖脑的一顿指摘,顿时也没好气:“是啊,我留名字的时候那样张狂,如今却反而不敢认了!我这么丧心病狂,反倒被关苍寄砍了一刀!”
无澜听到如此一说,也起了疑心,暗忖:“此人心肠歹毒,莫非又是什么花招?只怪我关心则乱,有许多东西不及细想。凌飞木、花无垠、兰久,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虽然时机不太对,但我还是想插一句。”花无垠忽然开口,指着无澜脚下,“那块大粪是你拉的吗?”
“??”无澜下意识低头,居然看到一坨细长的狗粪,“你侮辱我?”
花无垠无比激愤地道:“它就在你脚下,证据确凿,休要狡辩!”
“这算什么证据?!”
“那一行字又算什么证据?”
无澜一甩衣袖:“你这是强词夺理!”
花无垠面露愁色:“此地不宜久留,要不边走边吵?”
“此事焉能儿戏!”无澜慨然向兰久刺去,长剑大放光明,拉出一抹皓皓茫茫的剑气直捣月宫,使那浮云敛散尽收眼底。
“呀!”这平岚一剑虽和以前有所不同,大体上却是认得出的。今夜重逢,她心中不知是惊是悲,不由呼出声来。
花无垠修长的两根手指夹住他的长剑,轻轻一弹。这一下非同小可,无澜只觉一股灼意顺着剑身侵入身体,竟使得肝胆俱震,急忙回剑撑地。
这花无垠何时有了此等功力!难道他在镜像天转阵中是留了手的?
花无垠左手扶着兰久,右手伸过来将他架住,三个人轻飘飘地腾空而起,转眼便闪入一条小道。
“放开!”无澜气得大喝,奋力挣扎起来。
花无垠迅速地防守,只听“咚”的一声,他直线掉进一口枯井。
……
花无垠在井边蹲下,探头瞧了瞧:“啊哦,抱歉抱歉,没看到。”
这枯井直径三尺有余,却是异常的高,无澜施展了半天手段,总是在接近井口时力有不怠,不断地蹦起、落下,又蹦起、又落下,突然意识到困龙锁在华英手上,还没收回来。花无垠悠闲地坐下来看戏,还拍了拍身旁的位子,让兰久也坐。
无澜仰起头,讽刺道:“我与兄台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拉我上去!”
“贤弟别急,愚兄这就下来!”
话音刚落,花无垠轻盈地一晃身,真个出现在井底,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盈盈星亮。
无澜一瞬间变得很悲伤:“你下来做什么?难道用轻身之法带两个人?”
花无垠望着他,杏眼一弯:“如果你家城主的新宠洛河东掉到水里,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捞他上岸!”无澜不假思索。
“要是我,就在他面前游来游去。”
无澜终于发现他在耍自己,怒道:“所以你是想在我面前跳下来又跳上去吗?”
“当然不是,我是下来帮忙的。”花无垠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