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沾染祟气……”
苍舒镜渐渐愈合的指尖缭绕着无数黑气,比祟气还要邪性,还要狰狞。
“要是没有我,他根本不会被抽灵脉,根本不会被污名成邪祟,更不会被送去极刑台,最终落得个……”
他喉咙蓦哽,剩下的话说不出口。
每每回想起,他都极崩溃。
夕影死前的画面,一幕幕撞进他脑海,纠缠着他,耳边回荡的都是夕影的诅咒。
咒他不得好死,永坠无间。
如他所愿,他已经在地狱了。
可他不想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他不想没用,每句诅咒都在一点点实现。
那是神的诅咒,会应验的。
苍舒镜捂着脸,哭地崩溃,哭地伤心,再抬眼时,却忽然笑了。
猩红的眼如魔眸,如恶兽,笑容却清浅温和,极矛盾,极病态,像个疯子。
他温温和和地对那两人说:“你们别担心,他回来了,他现在很厉害,不会被伤害了,我们都会付出代价,一步步来,等送走了你们,我就……”
我就什么?
他原本想死在夕影手里。
可现在,他不甘心了。
他怕自己若死了,夕影就会将他忘记,夕影会和别人在一起。
那个天虞师祖,那个守在夕影身边千年万年的人,那个真正光风霁月,真正温润如玉的君子,那个被夕影温柔唤一声“师兄”的人。
那一切本可以属于苍舒镜。
夕影曾也渐渐在他的关怀下沦陷,夕影也会柔弱地,讨巧地,含笑含羞地唤他——兄长。
好烦……
好烦啊!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苍舒镜急得直揪头发,抓挠脸颊,他想不出能取代沈悬衣的手段。
他不怕死,他可以想尽办法暗中杀掉沈悬衣,可他永远都没办法取代沈悬衣的位置,也永远做不到像沈悬衣那样令夕影喜欢。
苍舒镜急红了眼,恨不得直接杀了苍舒夫妇发泄。
可现在还不能。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沈悬衣不能做,但他可以!
沈悬衣是仙门师祖,他的身份和品行要求,桎梏他,他注定无法为夕影报仇。
苍舒镜不一样。
他已经烂到泥里,他什么都可以做,他可以报复完夕影所有的仇人,包括他自己。
忽然想通,他脸上泪痕未干,又笑了起来。
他逡巡四下,喃喃道:“这间寒潭炼狱太大了,只关你们两个似乎有些浪费啊。”
疯魔的魔主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
“等苍舒山庄被仙门发现,我就将剩下的几个活人都送来。”
“还有琴川段氏,我记得当年嘲笑小影的不止苍舒家的堂姊妹,还有段家表弟表妹对吧……”
“偷了夕影灵脉灵珠的玉挽仙尊、当初为你们做掩护的段家舅舅、害夕影坠落殊命谷底的那个叫阿昭的侍从、朱笔勾命的天虞掌门、还有小影那个舍友、还有……”
他数到最后手指不够用,便以血书写在岩壁上。
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座墙。
大到直接害得夕影身死,小到嘲讽夕影让夕影难过伤心。
他将第一行的位置留给了自己,掰断指骨插`进岩壁中。
体质特殊,他的手指转瞬就长了出来。
无论如何自毁,怎样濒死,他都死不掉。
三年来,他总觉得这是惩罚,他求死不能。
刚开始自毁,想要以肉`体疼痛来缓一缓内心的疼,可转瞬便能恢复,初时觉得疼,到后来便麻木。
如今,他却庆幸,自愈的身躯好歹能让他活着从灌愁海回来,带回夕影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顾及了,千年夙愿几乎已实现。
剩下那一点善后的工作,他也会处理好的。
小影也……重新活了过来。
苍舒镜想着,便笑了起来,缓步走出寒潭炼狱。
他回了自己那座挂满招魂白幡的寝殿。
他的“夕影”安安静静躺在冰棺中,伸手便能触碰,脸颊冰凉,没有呼吸,浑身都是缝合的痕迹,针脚密密麻麻,他曾缝地很用心。
但没关系。
苍舒镜拿起雕刻刀剖进心脏,戮出灵脉,将那一缕破碎的魂魄小心翼翼地取出,安放进“夕影”身躯中。
温柔道:“小影,等我回来。”
“灌愁海很凶险,我没有把握完全护住你,若我死了,灵脉破碎,你的碎魂就会散。我不能带你一起去冒险。”
神有九魂九魄,一魄化作天虞仙山,一魂用以……
苍舒镜一想到那缕魂魄去了何处,就眉头直皱,心口绵绵密密地疼起来。
他不想提。
后来,神投生成凡人夕影时,去了三魂七魄,这三魂七魄因极刑而破碎,至今不完整。
苍舒镜寻寻觅觅,誓要找回夕影的魂魄。
或许,魂魄找全了,记忆就回来了吧?
这一缕以心头灵脉温养的魂魄已经没那么脆弱了,被苍舒镜洗干净九天冰霜,放进“夕影”体内时,“夕影”的皮肤都没那么冰冷了。
到底是用夕影的尸屑做成的躯体。
它认他。
苍舒镜欣慰笑了笑,俯身在“夕影”眉心轻吻。
“小影,等我,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找来。”
他交代好一切后事,若他死在灌愁海,就让信得过的属下将“夕影”送去极仙崖。
他只收集到了一点点魂魄,但多少能弥补一些伤害吧?
不求夕影原谅,只求夕影今后无虞。
·
极仙崖,神殿内。
那几个被点召的弟子即刻出发去往灌愁海后,夕影并未真的回去小憩。
不等沈悬衣开口,夕影说:“师兄是不是觉得此事欠妥?”
沈悬衣抿唇未言。
夕影:“他们之中大多我并不熟悉。”
沈悬衣:“有两个是琴川段家人,曾在苍舒山庄住过一段时间,你以前……见过他们吗?”
夕影笑了笑:“见过啊。”
他漫不经心道:“还很熟悉,大约是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