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从中央到地方所有电视新闻的前几条肯定是说领导们在哪里开会视察做报告。武汉新闻自然不能例外,第一条和第二条报道市委书记的活动,接下来的第三条和第四条就轮到市长了。再往后是相关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们的事情。好在为了腾出更多时间播放广告,本地新闻时间一般都不会超长,大家稍微忍耐一会儿,马跃之让他们看的那条新闻就出现了。
电视新闻报道的车祸发生时间为下午一点二十分。当时,一辆挂云南车牌的宝马越野车,失控闯到人行道上,将一位中年男人顶到路旁的大树上,中年男人在猛烈挤压下当场死亡。经检测肇事驾驶员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达到醉酒驾车标准。目前肇事驾驶员已被有关部门依法拘留。经过查核,在本次交通事故中死亡的男子何某,系某监狱保外就医人员。至于何某为何脱离相关监管,独自出现在东湖医院附近的沿湖路上,有关部门正在进行相关调查。
曾本之心里很难受,就吃了几粒速效救心丸。感觉稍好一点后,他要沙璐将那条关于车祸的新闻再回放一遍。这一次,他一边看一边不停地说:“是老三口!是老三口!肯定是那九鼎八簋惹的祸!”
沙璐也从电视画面上看出问题来。由监控探头拍下来的高清画面中,那辆宝马越野车本是由东向西,而出现在沿湖路的那个中年男人行走的方向则是由西向东。相遇之际,车与人都有片刻停顿,像是问路什么的。又各自往前走去。本是背道而行的宝马越野车,在监控录像中消失了一会儿,重新出现后也变成由西向东行驶,在离那中年男人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加速撞了上去。沙璐当交警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交通肇事案件,如此状况极有可能是有意为之。
曾本之坐不住了,要沙璐开车带自己去东湖医院看看。安静不让曾本之去,却又拦不住,手把手试了试曾本之的脉搏,觉得情况还行,便放他出门。虽然天黑好久了,外面的气温仍然很高,从出家门到上沙璐的红色轿车并打开车上的空调,不到十分钟,曾本之就觉得胸闷难忍。
来东湖边乘凉的人多得像蚂蚁,本来就狭窄的沿湖路几乎成了蚂蚁路,红色轿车缓慢行驶的样子不像是由发动机驱动的,而是车前车后那些男男女女用折扇和蒲扇摇起的风吹着向前的。三个人好不容易挪到目的地,却发现东湖医院里的人一点也不比沿湖路上的人少。沿湖路上的人大都显得悠闲轻松,东湖医院里的这些人个个板着脸,不用说看曾本之他们,即便是自己人之间看上一眼,也无不带着严格的审视意味。在沙璐看来,这些人只有部分是她的同行,其余的人则有些来历不明。柳琴在前面开路,沙璐牵着曾本之,三个人只顾往医院大楼里走,不去理会那一道道尖锐如利剑的目光。
刚进一楼大厅,走在前面的柳琴差点与急忙迎上来的郑雄撞个满怀。
不待他们开口,郑雄抢先问:“曾老师,您怎么啦,心脏病又犯了?我带您去看急诊!”郑雄不由分说,挽起曾本之的手臂就往最近的一扇门走去。走了几步,郑雄装着问曾本之哪里不舒服,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这里的情况太复杂,有机会我再与您说。这时候您千万别卷进来,就装做是心脏病发作了。”
郑雄连拉带拽将曾本之弄进急诊室,值班医生用听筒和血压表检查过,又要他做心电图时,有身份不明的人接二连三地进来察看。曾本之真的是心脏病发作,外行人也能从心电图怪异的曲线上看出其不正常。医生要曾本之住院治疗,曾本之却不肯,几经劝说,他才同意挂几瓶点滴。与外面人满为患相反,输液室的人却不多。曾本之挂上输液瓶,极不情愿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最不情愿的是柳琴,她不停地嘟哝,有好几年没陪自己的老公上医院,却在热得要死的时候陪别人的老公上医院。
沙璐也不高兴,输液室里到处是空位子,可那个紧接着曾本之挂上输液瓶的男人,非要挨着他们坐。时间不长,沙璐就发现对方的输液瓶上除了生理盐水并没有标记其他药物。沙璐借故到护士那里悄悄问了一下。看上去护士也很讨厌那个男人,她实话告诉沙璐,从下午快下班时开始,医院里就来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只要他们认为有点什么的病人来打针,就会有人假装中暑,挂上一瓶生理盐水守在旁边。沙璐摸清情况返回输液室时,发现曾本之已与那个同样假装中暑的男人聊开了。
曾本之与那个男人聊的是青铜重器。那个男人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有点像学生听老师讲课。说着说着,曾本之突然问对方,见过九鼎八簋没有?那男人略显惊慌地用力摇着头。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曾本之找准机会,再次突然问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九鼎八簋?这一次,对方脸上的惊慌更加明显。等到曾本之第三次开口说,他看出对方是搞青铜重器这一行的,不是收藏就是盗卖,以对方的资历肯定见过九鼎八簋。到这一步,那男人连借口都不找,拎着自己的输液瓶去值班室,让护士拔去针头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输液室。
正当沙璐以为没事时,从门口涌进来十几个人。那些人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进到输液室后,便在曾本之身边站着,既是监视曾本之,又像是在互相监视。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