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
“别动!”
满身伤痕的男人一把便将惊慌失措的无辜小姐拉入怀中,横刀于其颈上,正欲威胁他们不得前进,岂不料甲士根本不顾小姐生死,拔刀便上。
小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男人也是大惊,一把推开小姐,横刀相挡,一时之间便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小姐吓得面色苍白踉踉跄跄跑开,一路扑进县令怀中,县令彼时全幅心思都在不速之客身上,也没心思宽慰受到惊吓的小姐,只命人护送小姐下去。
小姐被甲士护卫着退了下去,她被暴雨冲刷去了所有敷面所用的铅粉,脸上却白得更加吓人,她的嘴唇也苍白,像是被浸泡的糯米纸,但是一双黑色瞳仁却黑幽幽的,透过密集的雨幕,看向了那里正在进行的杀戮。
兰陵县令踏着胜利者的步子,走进了残破不堪的屋子。
他并没有直接杀死他。
“果然,你来了。”
他叹着气,颇为感叹地说道:“任何人都知道,在这兰陵,最不能招惹的人,便是我,可你偏偏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与我做的。你说,你为什么就这么喜欢找死呢?”
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他的脑袋像是失去了脊柱的支撑一般无力地垂着,身子却被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被凶悍的甲士扭在一处,他听闻兰陵县令的话,不由冷笑一声,声音却像是从肺里发出来一样,痛苦而已嘶哑,随后带出一阵鲜红的带着内脏碎片的血。
“呵……为什么我就不能与你作对,你行贿受贿勾结豪强,错判冤案无数,滥杀无辜无数,与盗匪同流合污,外杀百姓内除异己,又与买卖人口私挖金矿,害了多少人!皇皇天地在上,我为什么就不能与你作对!”
“你知道的倒是清除。”兰陵县令先是惊讶,而后呵呵地笑了起来,良久,他背着手仰天长叹起来:“这些,天下的官,有哪几个干干净净的,你为什么就逮着我一个作对呢?”
男人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他的胸膛起伏得像是一个破烂的风箱:“你少为自己开脱,你手上多少人命啊,杀人本就该偿命,我早就该杀了你,你犯的罪,就算是碎尸万段也无法偿还!”
兰陵县令依旧不恼:“难道你要把天下的官员都杀个干净吗?”
男人的眼睛亮着光,牙齿满是血,他死死盯着兰陵县令,看着这个披着鹤皮怀着狼心的大奸大恶之人:“汉律昭昭,陛下若知你犯下如此大罪,难道还会放过你呢?”
“汉律?你知道什么是汉律吗?”
兰陵县令嗤笑一声,背着手转过身来,细长的眼睛渗不进一丝光亮:“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汉律。汉律就是我有罪,你却要不了我的命,而你无罪,我却能够要了你的命,就是这样,这就是汉律。你不会真的指望着庙堂的那群人能够有所施为罢,我且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依着上边人的吩咐。我再明白告诉你,你只要一告到上边,不消说明天,今天就能要了你全族的命。当年多么大的一个裴家啊,不就是那么完蛋的吗,自以为可以违抗他们的意思,最后被先帝抛弃,成了茫茫大漠里的一堆白骨,连带着裴显礼亲手带出来的军队,也一起完了蛋。”
“呵……”
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今陛下为裴家翻案,倚重裴家孤儿,难道不就是要与你们作对的意思吗!”
“我们?”
男人再度嗤笑一声。
“我不可不配呢,我不过是个喽啰,跟在他们后面顺带喝点汤的人物罢了。陛下倚重裴瑛,难道就真的想要为裴家翻案啊,不过是为了自己清除亲政前的阻难罢了,你当陛下真的信任裴瑛吗?若是真的信任裴瑛,难道会只杀一个处理当年叛国罪的廷尉吗?况且,一个裴瑛,一介酷吏,一无家世,二无倚仗,身无挂碍,又极为狠心,却是把好刀。这些年,陛下借着裴瑛这把刀杀了多少人,裴瑛又受了多少次刺杀,挨了世人多少骂,你难道看不清吗?”
“这把刀,已经钝了啊。”
大雨哗啦啦一直下,下得昏天暗地,从断掉的脖颈处涌出来的鲜血汇入雨水里,很快被稀释得无踪无疾。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一骑快马却在此时,飞奔长安。
第63章 灾祸前夕
正值夏末秋初, 长安的天气依旧闷热非常,但是长安的坊市街头却也就随着温度的上升开始再度繁华起来。
这骑快马从东海郡兰陵县而来,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 日夜不停披星戴月地奔着长安而来,骏马飞似地行过跨越渭水的横桥, 桥下的渭水在七八月交之时的水量大了起来,广阔水面映着来来往往的人的模样,滚滚的波涛像是男人难以安定的心。
他在长安城外停下,牵着马开始入城,可就在他踏入长安城的一瞬间,许多道目光就聚焦到他的身上。
他看着雄伟壮观的城楼, 一眼望不到边的画楼高阁, 旗帜招展间便见连绵起伏的宫室楼阁,这扑面而来的皇家气派让他忍不住为之驻足,惊得合不拢嘴。
走在街头之人大都华衣袨服,光彩照人, 纵有些许衣着朴素者, 大都淹没在了他们衣饰的光彩之中。
长安乃是究极繁华之处, 有着数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