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去,冰冷的雨珠重重砸落下来, 砸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了。
先是一点接着一点的雨花, 潮湿了这片干燥的土地, 几乎只是一下个呼吸的功夫,无边的雨幕便从天而落,整个兰陵城瞬间成了一片白色的汪洋。
路上再也没有了行人的踪迹,大抵谁都不愿意冒雨出来, 或者这般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冒雨出来做的事。
雨越下越大,地面溅起的水花似乎变成了白色浪花, 阵阵翻涌在兰陵城的青石街板之上。
雨水缀成粗线兰陵县官府的漆黑瓦当上落下,遮住在檐下巡守的甲士的目光, 他们持刀负剑踏踏巡逻,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显然,此处是极为要紧的地方。
“啊——”
一声女子的凄厉尖叫划破了这沉闷潮湿的雨幕,远远地便传进了在此戍守的甲士的耳中,他们长剑立即出鞘立即警觉,为首之人立即招手,率领甲士闯进雨幕,循着尖叫声大步而去。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稍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便从雨幕之中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闪进了曲折繁复的回廊里,他蒙着面,迅速左右环顾,确定无人之人之后方才双手抬着门,小心翼翼地抬起门,确保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只开出一条刚好供人侧着身通过的缝,自己便闪了进去,而后门缝便也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外面有事沉沉的没有天光雨幕,让屋子更显沉闷晦暗,其间摆着各色漆器,个个都是色彩极为鲜艳花纹究极优美的,漆绘油彩针刻金箔,可是这么多精美的漆器堆在这里,纵然在黑暗里也该幽幽地发着光亮,可是它们却灰扑扑得像是落了一层灰罩了一雾一般,让人看不清楚也看明白。
他很是焦急,但步子却又不得不放慢。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绕过那些易碎的漆器,一直往深处走。
一直到了堆着许多的竹简的书架处,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得跳了起来,他借着这些微的光开始寻找竹简外封上缀着的丝条,分辨着上面快要糊成一团的字迹。
中元六年……元光三年……
他的目光想要飞速地寻找着,可是幽暗的光亮却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慢下来。
快,要快!
随着时间的挪移,他的脸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终于,他的目光重重顿在了那幽幽垂着的丝绦上,上面是正是元朔六年的账册!
找到了!
他的目光立即聚焦到那静静垂下的丝绢上,其上皇皇的四个字瞬间就让他的眼睛都亮起了光!
他飞速地将怀中备好的书简替换进去,将书简迅速地塞进怀里,可是他的动作却在转身之时猛地一停,他又顺手将那那份书简抽了出来,也一同放在了怀里。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门却被整个踹了开来,纷纷扬扬的雨丝雨粉一同迸溅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的,就像是他骤冷的鲜血一般。
当看见眼前的人的模样之时,他的眼瞳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话不多说,二人的剑锋瞬息便撞在了一起,隐隐激出刺啦的火花,屋外又是一声惊雷,哗啦一声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白色。
借着这一瞬间,他夺门而出,来人的剑锋擦过他的臂膀,登时鲜血迸溅,鲜红的血珠飞了出来。
暴雨里越来越多的官府甲士逼了过来,他猛地顿住,几步跳跃,越过漫着瀑布似的水的墙壁,越入了另一侧的院子。
“快,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甲士的声音被暴雨冲刷得隐隐约约,他看似盲目得游窜在县令府邸的穿堂回廊,很快一闪身便躲了一处屋子。
很快甲士的脚步声也围住了屋子,层层叠叠密不通风。
“让开让开——”
急促的呵斥声让甲士如流水受阻一般让出一条来,一个被大雨浇得湿透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峨冠广带的儒雅的男子,长须飘飘剑眉星目,立在瓢泼大雨,仿佛一只立在雨里的鹤。
“大人,窃贼逃入了小姐屋子里了,我等也不好冒然闯入,还请大人指示!”
同样被雨浇得湿透的甲士首领抱拳拱手。
“破屋,万不可让窃贼逃走。”
兰陵县令抬起手来,迅速向前一落,甲士首领得令,随即下令组织围攻。
里面的东西绝不能让它流出府去,这可不仅仅是要他们全府的命的东西,更是会在长安也掀起血雨腥风的东西。
兰陵县令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沉重的雨水落在他的眼睫上,逼着他闭上了眼睛。
真是的,怎么就又有人知道了。
这群刁民,怎么这么不安分!
难道流得血还不够多吗?
怎么就不能闭嘴呢!
这是兰陵县令小女儿的闺房,兰陵县令见他们要行动,心中不由添了仇恨,若是让他的小女儿有丝毫损伤,他定要他们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大雨呼啦啦得落下,兰陵县令的声音沉闷异常:“万不得已,不可伤了小姐。”
“诺!”
甲士首领嗨然领命,大踏步踏破水花,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原本完好的门窗瞬间四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