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步登天的机遇,却也是及其危险之地,看似机遇,实则危机, 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朝承恩暮赐死,一朝繁华作荒凉。
可他却不是为着自己的繁华而来的, 他是为着为千千万万正在东海郡痛苦着的人而来的。
他收起了所有的心神,大踏步地走着, 每走一步,心中便愈加坚定。
可就在他曲折地走向御史大夫的府邸之时,隐藏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了许多人。
他们看起来同普通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看似随意地走着,却渐渐地逼近了这个外来人。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马顿住了脚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行迹已然暴露,心中暗暗着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走,后面的人便也跟进。
他一停,后面的人便也停下。
走走停停,反复几次,男人的心瞬间凉了大半。
难道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冷汗唰唰地往下落,男人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御史大夫府邸,心底却是一片荒凉。
他缓缓转过头去,手渐渐摁住了剑柄。
——
大雨转成小雨,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屋檐上,汇聚成小溪流,滴滴答答响在台基之上。
屋子里摆着一尊三足金蟾香炉,一双红玛瑙的眼睛幽幽地闪着光,从蟾蜍嘴里吐出一柱缥缈的香雾。
帐子里的兰陵县令睡得格外得好,听着外头催人眠的雨声,愈发睡得深沉。
屋外长廊忽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就听见婢女的劝阻之声:“别进去,老爷正睡呢……”
“快……快让开,有天大的事!”
真吵!
睡梦中兰陵县令蹙起了眉,随着吱呀一声重重地推开门,潮湿的水汽随着风一下子便窜了进来,吹起了丝绢制的床帏。
这丝丝混着潮气的凉气吹了过来,兰陵县令猛地坐起,一把拉起床帏,趿上鞋履,一把揪住了那个闷着头闯进来的小厮:“你跑什么,后面有老虎追你吗!”
“老爷老爷……”
那小厮淋得满身潮湿,气喘吁吁话也说不清楚。
“你喘什么!”
兰陵县令更加恼怒。
“朝……朝廷来……来人了!”
小厮一句三顿地说着。
“朝廷来人了?”
兰陵县令不可置信地蹙起了眉。
“快说,来的谁?”
小厮似乎是因为紧张而说得断断续续的:“御史……”
兰陵县令起初以为只是朝中来了位侍御史,想必是来督查政绩的,兰陵县令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这气还没有松完,很快便又悬了起来。
小厮眼见兰陵县令误会了,顿时着急了气也不喘了:“是御史大夫裴瑛!”
“什么!”
兰陵县令好悬一口气没上来,他一把将小厮拽了过来,声音颤抖得像是瑟瑟发抖的秋叶。
“你再说一遍!”
小厮被兰陵县令拽得险些快要跌倒了:“是御史大夫裴瑛,现在来的路上,车马快要进城了!”
“坏了坏了!”
这真的是一个吃人的老虎!
裴瑛的手段他是清楚得很的,兰陵县令方才志得意满的嚣张瞬间荡然无存,他赶忙拾掇去穿衣服,却紧张到穿错了袖子。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猛地转过身来:“快去,把那里巡逻的人都撤走!”
——
细雨绵绵,兰陵城一片烟水朦胧,城外长亭处立着一众官袍加身的人物。
这显然是兰陵县一众要紧官员。
他们在细雨中等待,甚至兰陵县令都没有打伞,雨浸透了他的衣裳,他的目光透过于丝织成的帘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烟雨朦胧的大道尽头。
等了许久,却也不见人来。
众人的衣服都被这绵密的细雨浇了个湿透,兰陵县令的心也是浸在了这冰冷的雨水里,始终无法安宁。
辚辚车马声由远而近,驶过潮湿的泥土的声音像是压在了兰陵县令的心里,他猛然从潮湿蔫吧的状态中苏醒过来,整个人也精神抖擞严阵以待起来。
大汉黑红色旗帜飞扬在茫茫雨雾之中,先行出现在眼前是护卫开路的骑士,昂扬的骏马踩过已然湿润的土路,留下一行马蹄印,但是很快便被车辙掩了过去。
这是一辆没有繁复装饰的马车,它古朴而又沉重,车璧与车轮处有精铁打造的贴条紧紧箍住,就算是有流矢射来,最后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个白印罢了。
就算道路泥泞,它行在肃然骑行的骑士之中,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所过之地似乎都已经划入了它的领域,它就像是一辆不可撼动的战车,由远而近地逼来,这整齐划一的凛凛威势让在路上站着的兰陵县令的心七上八下地晃着。
浸透了冷雨的衣服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在身体心理的双重压力之下,他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虽然他十日前说得很好,但毕竟天高皇帝远,裴瑛的活动范围也远不及东海郡,若他真的想管东海郡,也定然管不到隶属东海郡的一个小小县城。
更让他放心的是,他做的事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