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平添了无限勇气。想想赴死已是定局,又何苦牵累他人?转身叫青珈道,你来!
青珈走过来一瞧,怎么纸上滴了一个大墨团,什么字也没有?不由挠挠头道,二爷写的这是什么?林如岳心念猛然一闪,说道,青珈,我明日一去,那多半是有去无回。这里已不用你伺候。你赶紧回去找到青仑,拿上所有的黄金和银两银票,马上启程,走得越远越好。
为,为什么?青珈张口结舌地问道,二爷一定要回来啊!就,就算回不来,我们,我们也要………替二爷收尸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林如岳知他心内所想,怆然一笑,沉声道,不必了。那些都没有什么打紧,现下最重要的,是活着离开这里。沉思了一下,又道,我此番必死无疑,你留下只是枉陪一条性命罢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吧!你若是不信,到时候不要后悔!
青珈听得如同被浇了一瓢冷水,从上到下都发冷。说话已结巴起来,忽然一拍脑袋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跑吧!管他什么打仗,我们这会子就去收拾,连夜就走!
林如岳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被他说得一愣,但是想到自己在这世上已是无亲无故,哥哥却还有黛玉这个遗孤尚在贾府。自个儿若跑了,给元春,给黛玉,给贾府,要留下多少祸患!况且难保水鉴不会到处追查自己。天大地大,纵使逃到异邦,一旦发生变故,指不定还会被交还给朝廷。那时候,还不是一个死罪难逃!不若明天战死沙场,也落得个干净利落。一瞬间,他的心内已闪过千般念头。
青珈瞪大眼睛瞧着他,半晌才听林如岳缓缓道,这个是不成的,我若是不走,你和青仑还能活命,到哪里不能落脚?日后娶妻生子,获一世安稳,那也很好。我若走了,保不定皇上到处追杀,你我皆是一死。他看了青珈一眼,点头叹息道,不要再说了!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听到此处,青珈已是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倒,叫到,二爷!说着连连磕头,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林如岳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忙把他拉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可别这样!小心人听到!说着翻出自己随身的物件,找出里面的金豆,全部塞到他手里道,若一时想不到去哪里,可先到朗日卓哪里躲避。待,他没好说出待皇上走了,顿了一下,道,待战事结束,你们便可离开,去留随意。或者跟含珠一起呆在土木丹,也很好啊!只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含珠的事儿。可保无虞。
说到这里,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青珈自是无语凝噎。朔风扑在帐篷上,夹杂着细沙尘土,撞击到帐篷,又簌簌落下,天地间,一时只剩下这主仆二人的惜别之情。
待送走青珈,林如岳这才定了心神。本想修书一封,一来无人可传,二来也真真无人可别。元春托书“珍重”,自己再托,也无非是“珍重”二字。说与不说,尽在天地风雪间。
打发走了青珈青仑,心念已定,林如岳反倒增添了无数的勇气,日日练兵,研究地形,布阵探路,心无旁骛。只等几日内就强攻落星峡。
水鉴去了大营,元春和方洛玫并一干宫人留在沙雪楼。元春望着这黄沙莽原,日日煎心,方洛玫却是心胸开阔,沙雪赏做妍春,倒劝元春不要总是低头发呆,既来之,不若好好领略这奇峰冰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元春心里牵挂着林如岳的安危,哪有心思和她赏景,只点头敷衍罢了。她认出了青珈是林如岳的小厮,却苦于人多眼杂,无法问个片言只语。这日水鉴不在,于之照也走了,青仑青珈却皆不在,元春只得带着抱琴去忘云寺礼佛。
忘云寺后,多了一茔新塚。元春站在坟前,任寒风飒瑟吹乱了一头青丝。边城苦寒,纵是这春天,依旧没有什么花朵可以装饰在坟前。元春望着舒稚菊的新坟,两行泪水缓缓落下,又立即被冷风吹干,飘散到远处的树林。她抬头望着一览无余旷远的天空,也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阿珠,难道我们都要为了家族的荣昌,而悲情一生么?
姑娘,抱琴忙上前道,咱们走罢!于公公指不定就来找我们了!
元春点点头,心想,阿珠,若我真和你心爱的姑娘同葬边城,改日你的魂儿来此,便来瞧我们一瞧!
☆、一屏之隔
晚间十分,方洛玫早睡了,元春却睡不着,听到楼底下的响动,便和抱琴一道下去,见到青珈青仑正在那里急切切地说着什么。
抱琴走过去,叫青仑,你们半夜三更做什么呢?青珈不耐烦地说,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怎的管起我们来了?
抱琴只得道,小二哥,我听说你们的主子是江南林探花林府的林如岳林二爷,敢问他现在可好?
青珈吓了一跳,忙打量抱琴,却并不认得,问,你怎么知道?
抱琴顺口捏道,楼上的姐姐与林二爷曾是旧相识,她昨儿就想问来着,却不得空儿。这会子睡着了,我正巧见你们都在,便打听打听。
青珈现在忙着逃命,哪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