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鉴笑道,这样最好!少费一番兵戈!因此顷刻间就同水鉴商议定了朗日卓归顺的事儿。自此水鉴心满意足不虚此行,水英也释了重负,琢磨着如何短期内就攻下武日丹,平了北疆,也算大功一件。
待送走格顿,算是决策已定。水英晚间同水鉴一道吃饭,便问道,朗日卓肯归顺,自是一件大好事。如今他同武日丹暂没分出胜负,不如一次打赢了,也好安宁。
没错。水鉴点头道,这样最好。忽而眉头一皱,夹了一口羊蹄子,道,我倒是忘了,那林如岳孤身归营,如今可在营中?水英答道,就在后营。却听水鉴接着道,想必是十分勇武的人。既如此,这次打武日丹,就让他打头阵吧!
水英本摸不着头脑,以为水鉴要见林如岳,哪知水鉴说完便转了话题,一连串又问了几件毫不相干的事儿,水英都一一回答了。因水鉴晚间要留宿北营,水英忙差人去安置。心里却琢磨着,凭林如岳的能耐,去打头阵能行么?转念又想,若不是皇上听谁夸大其词错信了他,便是……想到这里,心内一凛,心想这个帐,还是太后和皇上去理论吧!
塞外天暮得早。水鉴独自一人站在水英的帐中。大案上有纸笔,水鉴拿起笔,却不知道要写什么。若是林如岳真死了……他心内不由一颤,那元春……想到她那纤细的模样,柔软的身体,爱恨之感一并涌出。他不由紧紧握住笔,硬生生在纸上写了一笔,差点写下“死”字,却又不忍,于是掷笔于案,默然一晌,忽一狠心,抬头叫道,于之照!
于之照忙跑进来,应道:皇上?
水鉴瞧着他,眼神冰冷凛冽,哑声道,找一个一等弓箭手跟着咱们!
朗日卓点点头,微微一笑,对格顿道,那这次讨伐武日丹,就是我们和大乾一道了?
格顿点头笑道:这次一定能成!
晚间朗日卓搂着含珠,道,这次多亏了你,对了,那个林如岳,可该好好谢谢他。
含珠靠在朗日卓胸前,喃喃道,是该谢谢他,我更要谢谢他,可是如何谢呢?
朗日卓柔声道,你说怎么谢,就怎么谢。又呵呵一笑道,亏得当日你说放了他!他若是死了,不但你要怨我,这次哪能如此顺利!
含珠叹口气道,我当然是盼着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地回京城去。只是皇上的心意,谁能知晓!
朗日卓笑道,这次打败了武日丹,又收编了我,难道还不算大功一件?你就放心吧!
两人紧紧抱住,这一生一世,怕是再也不会分开。
☆、心知此去
毕竟入了五月。璇波她们已换了薄薄春衫。白玉兰早已怒放又匆匆凋谢。璇波望着那大片大片凋落的白色花瓣,吩咐小太监们过两日再扫。满地的玉兰花瓣,把一个好好地初春,平添几分寥落。璇波经过树下,略略停留,想起林如岳如今身在北疆,心内忽升起些许不安。过了两日,小太监扫净了落花,牡丹芍药们,又开始恣意绽放。
璇波领了皇后琏妃一干人在花园赏花,热闹了一阵,很快又无趣起来。她让她们都散了,便自回宫午休。睡到半晌醒来,迷迷糊糊中,心内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想了一想,如今水鉴去了北疆,可不是要和林如岳见着?本想着形势好些,找个借口把林如岳调回来。这次水鉴去北疆,究竟是个什么念头?想到这里,心内一紧。虽说自己和他事儿隐秘,可难保没有个多嘴的,就算元春在那里,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万一……想想不会,又觉得不踏实,辗转睡了两个时辰,醒来便叫,望竹,去把平安叫来!
水鉴当晚宿在北营。水英在此布了重兵,林如岳也被叫来在外围驻守。九牧的天,常常那么阴沉沉的,风依旧簌簌地吹。林如岳望着水鉴的帐子,心内已是一片冷凝无望。待换了岗,蒋玉英便召见他,说皇上既在北营,就趁着这时机,一举拿下武日丹,那是最好不过。这次皇上钦点你出迎头阵,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要是一举获捷,封妻荫子自不必说。
林如岳听到“皇上钦点”几字,心内已是湛若灯火,面上只是唯唯。蒋玉英素日和林如岳还算交好,突听水英说让林如岳打头阵,还是钦点,心内十分奇怪,到底是福是祸,如何也揣摩不到。按说林如岳武艺尚可,但也不是一等一的武生,且才来不久,如此一去,真是难说。
林如岳知他心内起疑,却也是好心提醒,自己亦无可解释,只得说,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回到帐中,林如岳心内若翻江倒海,心想,无论如何也要倾尽全力,总之也是一死,莫若以我之死,换一个全家太平。想到这里,便叫青珈,拿来纸笔!
青珈忙铺纸研墨,问,二爷这是要给谁修书?
林如岳答道,给,给琏二哥,还有,想到元春,心内一颤,无法再说下去。关山如铁,哪里可托什么锦书?而给贾琏,也总是留几句宽慰之语才好。人皆有死,反正自个儿也无妻无子,到时一定要视死如归,拼杀到血流殆尽而已!想到这里,身上一个觳觫,手一颤,笔上的墨汁啪地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