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广场上的人逐渐稀少,故事也即将接近尾声。
这里恢复了往常的静谧,正适合静下心来听完那被封尘的曾经。
在邵国梁暂歇的空档,他的孙子邵容回了趟家,从家里带了壶泡好的碧螺春茶,给大家各分了一杯。
“他们是回来了……”
“我们这条街上,家家户户做生意,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根本没有秘密,就算有,也藏不住。”老爷子语气平淡,“我虽不知为何到她的孙辈,才来打听他们家的下落。但她既是你想寻找的家人,那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完完全全地告诉你。”
茶是滚烫的,陆子恒吹了吹面前的其中一杯,然后拿给旁边的季凇。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勉力弯了下,那震颤的鼻息却出卖了他此时的不安。
见他如此,陆子恒心内也充满五味杂陈,本以为只是寻找一家普通的糕点铺子,不料牵扯出这么多的旧事来。
邵国梁仰头,视线落在远处的房梁上,悠悠道:
“那会儿县城的铺子便宜,基本都是自己给买下的,晚上就在楼上休息。他们回来许是在夜里,悄悄的并未有人留意,但几年没住的屋子突然有了人声,他们家的隔壁邻居以为有贼,就报警去敲了门。”
“可这开门后发生的事,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面露迟疑,声音低沉了下去,浑浊的老眼中滑过一丝痛惜之色。
“眼看着,一个疯女人抱着破烂的布娃娃,披头散发、一瘸一拐地跑下楼,嘴里唱着歌,还说着听不懂的胡话,紧跟着两个人追了下来。他们定睛一看,才依稀见着原来是罗家那两口子,才没过几年啊,却感觉他们像苍老了十岁一样。这时,来人才意识到,这疯女人居然是他家幺女,那孩子,疯了!”
伴着老爷子说完最后一个字,除了季凇外,其他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真没想到,我买糕点时也曾见过她几面,这妹子模样娇俏,人又争气,该是前途无量的,怎会落到了这种地步?”箫奶奶一刻惊愕,又连连摇头,止不住的惋惜。
“是发生了什么吗?”
陆子恒小声开口,但并不是冲着邵国梁问的,她的眼睛注视着季凇。
她猜得到,他知道原因。
季凇没有回应,一张脸紧绷着,蹙着眉头只是深邃地盯着地面,相比刚才,仿佛换了个人。
邵国梁接过话:“发生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只晓得过不久他家又重新开业了。或许是为了生计吧,为了养活这个已经疯了的女儿。”
“重开后他家生意不错的,这事儿当时并没有传出去吧?他女儿后来清醒过来没?”
箫奶奶人老心不老,她看出了季凇的不对劲,拍拍季凇的肩膀传达安慰,也是替他而问。
同时,她隐隐觉着,罗凤闲苦命的过去,约莫是来自这孩子的祖辈。
“这种事心知便好,都是街坊邻里的,谁会当那长舌妇?”
邵国梁不懂箫馥郁的心思,还以为她八卦欲不减,白了一眼,却又被箫馥狠狠瞪了回去。
“那之后呢?”季凇此时出了声,澄澈的眸光闪动了下。
“之后的事,我也没想到多年后还有人重提。”邵国梁苦笑,重重捶了捶轮椅的扶手,言简意赅:“这事儿,不光彩!”
“丫头就这么疯傻了几年,到死都没有能恢复如常。”他回答了箫馥郁上一句话的后半段问题,可后半句话同样让在场的所有人大惊。
季凇陡然站了起来,焦声道:“什么时候去世的?其间她有改嫁过吗?”
他的情绪异常起伏,似乎无法接受。
陆子恒吓了一跳,几次接触下来,她第一次见到季凇如此严肃的样子。
往常的他不骄不躁,言行得体,这次是关心则乱了。
老爷子轻哼一声,语气也有些不平。
“改嫁?你听谁说的消息?她疯成那样又有谁敢娶回去?”,他冷冷道:“况且,你应该也是不信的吧。如果相信,就不会特地过来打听了。”
话音落下,邵国梁便感到不妥,望着季凇说:“提到这儿我有些火气,但不是冲着你。”
往事不可追,几十年前的事,都是这家大人作孽,怨不到孩子头上,该让过去的就过去吧。
“我明白,只是我爷爷如今缠绵病榻,终日郁郁,无比思念故人。我对他们的曾经了解一二,本想寻到奶奶见他一面,没想到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邵爷爷可知道我奶奶她安葬在何处?”
邵国梁一听,不答反笑,仿若听见了极好笑的笑话。
“他年轻时何在?到老了却思念曾经的亡妻?可笑至极!”
他内心气闷,他那死去的老伴和罗家媳妇,也就是凤闲她妈妈走得近,其实自己是少数几个人里了解罗凤闲疯傻真相的人。
可人既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