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的功夫,半个上午就过去了。
春日午前,混杂着怡人花香和恰好的暖意,体感格外舒畅。
季凇和陆子恒跟随老太太,沿着树荫走到广场右侧的木质连廊下,老太太联系了她的那位老朋友,也在这个小区,一会儿就过来。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熟稔了起来。
陆子恒从中得知,老太太本姓箫,如今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爱人去世后,在他市工作的女儿就为她请了保姆日夜照料着。
除了偶尔有些孤寂以外,整体生活倒还不错。
季凇再次客气地谢过老太太,他很清楚,没有她的帮忙,只怕进展不会如此之快。
“不用谢不用谢,你们就喊我箫奶奶吧。你这孩子啊嘴甜,人又这么俊俏,我都想把你认作我的大孙子了!”
老太太半掩着嘴咯咯笑得不停,这样子和刚开始那略带疏离的情形真是判若两人。
陆子恒咂舌偷笑,不愧是季凇,行走的魅力散发机,箫奶奶对他的喜爱溢于言表。
不过老太太的最后一句确实说对了,季凇和善知礼,谁见了他都得露出星星眼。
陆子恒颇有同感。
三人又等了没多久,一位穿着棒球外套的青年人推着轮椅从他们身后走近。
轮椅下的滚轮摩擦地面,发出咕噜噜的厚重声,引得人不自觉向后看去。
季凇听觉很好,率先回头瞥了眼。
轮椅上坐着一位姿态庄严的老者,发色银白,貌若八九十上下。上身着深黑色中山装,双眉像两条凌厉的山峰高耸,不苟言笑。
“箫奶奶好。”青年人到了三人跟前,弯腰刹住轮子,对箫老太太恭敬地问候了声。
老太太点点头,眼睛笑成了弯月牙,邵容这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箫馥郁,邵容他妈告诉我,你打电话过来说有事要找我,是什么事?”
老大爷整了整腿上盖的毛毯,对他们的寒暄似有不耐,浑身散发着威严,年纪虽长却依旧声如洪钟。
箫馥郁应该是箫奶奶的名字吧。
但这老爷爷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
陆子恒不动声色地往季凇身边靠了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大爷见到老熟人也毫无笑容,还直呼其名,开门见山,面上那严肃的表情实令她有些惧怕。
“邵国梁!许久不见,你这臭脾气又来了是吧?”箫馥郁可不吃这套,几十年的老朋友相处下来,太了解他了。
装相的小老头,也就唬唬孩子。
“我确实有事找你,两个孩子过来。”她边说着,边把季凇与陆子恒拉到了身前。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电话里请来的邵爷爷,他也许知道你想了解的事。”
“这位是他的孙子,邵容。”
季凇了然,他望着面前的一站一坐的祖孙俩,温和地笑着打了招呼,顺便介绍了自己和陆子恒的来意,又低头给了陆子恒一个淡淡安抚的眼神,告诉她放松些。
邵国梁在一旁缄口不言,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各自在廊上的边凳坐下,随后郑重咳了咳。
“正常点!”箫奶奶皱眉,略显嫌弃。
身后的孙子邵容也苦笑了下,指头轻戳爷爷的后颈的痒痒肉。
“啊哈哈哈,干嘛呐,好了好了我不装了。”
跟川剧变脸似的,原本一本正经的老人突然换上了一副乐淘淘的调皮面孔,开始笑闹不休。
季凇镇定从容,陆子恒目瞪口呆,箫奶奶和邵容习以为常。
邵国梁沉静下来,思路清晰:“曾经呢、我们家就在你们要找的,这个罗记点心铺的隔壁的对面的隔壁开店,算起来也是同条街上的邻居了。”
“他们家开的是五金店,比罗记的时间还久。”箫奶奶小声为季凇补充解释道。
老爷子继续说道:“这家汉子本姓罗,原先在酒楼当跑堂的,家里穷的叮当响,没几个钱。但过了不久,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好运气,跟了个苏州来的老师傅学会做糕点,也该是他们夫妻两个勤劳聪明,就这么越学越精,索性回来专开了家糕点铺子。”
他的语速很慢,但没人打搅他。
“那点心放在名贵酒楼里是不起眼的,普通人里没几个吃过的,也就他一家在卖。他家当初开业的第一天,我就在观望着,还嘲他定价那么高,肯定卖不出去。”
“不过很快就打脸了。”邵国梁笑着拍拍自己瘦巴巴的脸皮,“这罗家生意真可谓是一炮而红,吸引了不少有点小钱却吃不起大酒楼的人来买,每日都能卖空。”
陆子恒张大了嘴巴听得投入,季凇却并未显出惊讶,忽然垂目问道:
“您还记不记得,罗家有个排行最幼的小女儿?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小女儿……我想想。”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