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有点耳熟,让我想想啊”
老太太岁数大了,经历的人和事本就不少,想要一时间突然想起并非易事。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几个字,在漫长的记忆中努力搜寻。
季凇谢过了老太太,陪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片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动了动,向下一看,陆子恒正扯着他外套,眼神里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你在找的这家点心铺,是不是很多年前就开着了?”
低垂的帽檐抬起,一双朗目中划过惊诧。
“你猜到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但陆子恒听出了季凇的话外之音,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广场上人这么多,数这位奶奶看上去年岁最大。你不问他人,反而径直向她打听,一定是因为你判断,她是最有可能知道那家店去处的人。”
“而且,这家店一定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你其实是在找人,对吗?”
语罢,陆子恒笑吟吟地望着季凇,像一只邀赏的小狐狸,眸中又闪起季凇熟悉的那道黠光。
这个女孩真是,太聪明了。
季凇也在看她,神色漫不经心,内心却是复杂。
他自学龄起,便开始独立做事,习惯精于思、谨于行,任何事情在他未下定论之前,如何所思所想从不说与人听。
对多年好友也是如此,何论是普通朋友。
季凇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在二人间流淌。
陆子恒本就是随口一说,虽然有点不赞成季凇不将自己的打算同她分享,但毕竟是他的事,也未作他想。
可看这情形,怕是给季凇整尴尬了。
“我的意思是”,她别扭地抿唇补充道:“你应该告诉我的,这样我也能立马找到目标,我们就能更快点找到答案了!”
季凇分出余光,老太太休息一会儿后又起来晃悠,这时仍在自顾自地踱步回想。
“你猜的都对”,季凇顿了顿,摆手道,“是我的问题,没有把这些告诉你。”
他的沉默,并不完全是不知如何解释,其实更意外的是陆子恒那敏锐的观察力与透彻感。
从初遇就有这样的感觉,然后是同她追逐王石头,还有那天在废墟。
他都不止一次地体会到,他们之间,似乎存在某种难以言清的默契因子。
准确地说,是陆子恒对于他。
她只需轻轻抬眼,自己便会毫无遮挡地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一声高呼打断了季凇的沉思,他霎时反应过来当下要做的事。
要找到罗记点心铺。
只见老太太手舞足蹈地转着圈,边跳着民族舞,边颤颤巍巍转到二人面前。
“是什么?”
“奶奶奶奶,快说!”
两人不约而同问道。
陆子恒看起来比季凇还要惊喜,一下子拉住季凇的胳膊,激动地就把刚刚的小插曲抛诸脑后了。
“咳咳,你说的那个罗记点心铺呀,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开着的,一晃过去,都有五十年了。”
估计是老太太转地太猛,胸腔内吸进了口凉气,被呛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陆子恒拍着她的后背帮忙顺气,又拿出自己包里的保温杯,打开来给她。
“然后呢?”
“我记得,他家的点心工艺独特,生意特别好,小小的铺面就站了两个人,但每天来买点心的人都络绎不绝。后来我结婚有了孩子,我女儿也爱吃他家的并蒂莲子酥,翠绿的叶子伴着粉嫩的莲花,一口咬下去里面还裹着绵软枣泥,刚出炉酥香色美,所以我也经常去买呢!”
老太太极会形容,寥寥几句就让陆子恒的眼前浮现出了画面。
季凇倒是冷静下来许多,蹙着眉头耐心听着。
“后来,应该是等到我女儿快上初中了,这家店忽然关了,就无声无息就这么关了,也没个下文,给那些馋嘴的急得喲,为吃这一口天天到他家门口转悠。只是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老太太说话不紧不慢,思路和口齿却是清楚,见季凇是外地来的,中途还贴心地转为了不太正宗的普通话,也能叫他听懂个七八分。
她停了几秒,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要知道,那时候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我们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只有三十来块钱,买一大块葱油饼才2分钱一张,而他家的小小点心却要到8毛钱一块!”
“所以,因为价格不便宜,他家闭店后不开,也就渐渐少有人去寻了吗?”
季凇听得投入,一言不发,而陆子恒是个称职的倾听者,接过话让老太太说下去。
“是啊,后来时间大约又过了年吧,那时我的女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