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木爸妈到家,许攸给他们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医生的预估。
三木妈妈很痛苦,但是又和许攸相互打气:“三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木父亲一直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许攸回答不上来,只能不说话。
因为三木怕父母担心,一直报喜不报忧,身体有遗传性的高血压,再加上有点肥胖,今天动手术的医生也在说,三木的血管非常脆,根本不像三十四岁年轻人的血管。
为什么呢?因为早上洗澡了吗?还是因为平时咖啡喝多了?许攸也想了一天,都没有答案。
可是三木的父亲一定要问许攸要个答案,因为三木平时都说的身体很好,为什么和许攸在一起就这样了!
许攸站起来回家。
家里一片狼藉,早上碎掉的杯子碎片还在厨房地上,卧室床单和被子一半耷拉在床边,拖在地上,是早上挪三木的痕迹。
许攸去收拾厨房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划了手,血滴在地砖上,竟然也不觉得疼。如果搁以前,许攸早就大喊大叫“啊~疼死我啦”,三木一定会快速跑过来帮她处理伤口,还要哄一哄。
也或许,根本轮不到许攸来做这样的事。
果然,一个人的示弱是因为有人看,喊疼是因为有人心疼,否则就毫无意义。
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有恃无恐。而许攸,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喊疼的资格。
医院的ICU每天下午三点会有医生出来通报每个病人的情况。第二天下午三点,许攸和三木妈妈一起去了医院,医生告知三木仍旧深度昏迷,打了镇静剂,呼吸机维持呼吸。许攸问了一句“他会不会疼?”医生看了许攸一眼,说“深度昏迷的病人,没有任何知觉。”
许攸长舒一口气,他不会疼就好吧。
一堆人堵在ICU门口,病人很多,许攸也不好占用医生太多时间,就退去后面椅子上坐着,和三木妈妈一起并排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相对无言。
等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许攸跑去ICU门口踮着脚张望,但是隔着磨砂玻璃门什么也看不到。许攸还是不愿意走,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医生出来差点撞到许攸,许攸尴尬的笑笑就往后退,这个年轻医生很同情许攸的样子,主动说“回去吧,你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明天再来吧”,许攸马上赶上去说“我是三木的家属,请您帮忙多照顾三木,他还那么年轻,他一定能好起来!”
年轻医生叹了口气,“你加我个微信吧,我每天早上帮你看看三木的情况,微信发给你。”
许攸感激涕零地连连道谢,直言遇到好人了!
加了微信,知道这位好心的年轻医生姓刘。此后每天,小刘医生都会着重看看三木的情况,告诉许攸,他甚至会某天特意告诉许攸三木眨眼了,脑积液少了,血氧98非常好。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许攸想起这位年轻的医生都会十分感动,在那样绝望的情形下,他从医生的角度看三木完全已经没有苏醒的可能了,但是他仍然愿意告诉许攸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变化,希望能安慰到许攸。
只可惜后来断了联系,但是很多年过去,小刘医生一定已经是一位非常好的医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