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将军?九千岁?”
方星楚话音刚落,殿前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光线照亮了殿中的人,他们都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男人身高九尺,身上穿着一贯的白色锦衣,一头银发束在巧士冠里,眉形似剑,目如鹰隼,薄唇冷酷,
双手交叠于胸前,那双青金色的眼瞳漫不经心扫过主位上的安东侯,余光轻蔑瞧了两眼旁边的人。
“九千岁肯赏这个脸来赴宴,倒是方某的荣幸。”
“受邀方大将军,岂敢不来。”
周元景淡笑着回话,看着面前的婢女填满的酒水,却并未赏脸入口。
“许久未见九千岁,今日邀约一叙,望千岁不要嫌弃招待不周,”
周元景手握神策军,如今又被封骠骑大将军,若不是监军使之位被撤,如今,他当是无人敢与他为敌。
本以为监军使被撤,会动摇他的地位,可如今一看,
“安东侯立下战功赫赫,能见上一面,倒是荣幸,听闻金国月后来朝拜会,倒是凑巧。”
“也是时候该来了,哈哈哈哈,今日来,不谈其他,叙叙旧罢了,”
安东侯仰头笑了笑,搂过身旁的舞姬,手挥了挥,新一支舞妓鱼贯而入。
宁心安踩着小碎步,落座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虽是被特意安排的,却也合她的心意。
手中拿着笛子,想着她们交给她的曲目,宁心安很快便进入状态,拿出竹笛开始演奏。
脚底下的冰凉穿透她的脚背,明明八月天,可还是有些难捱,好在衣服裙摆够长,无人发现她的异样。
明明是最不显眼的位置,可宁心安却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可虽有感觉,她却又不敢抬头去看。
殿中歌舞升平,她的目光也不自觉跟着她们的舞姿流转。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左侧尊位上,是那熟悉的身影。
心中惊诧了一瞬,口中的笛子险些没有吹稳,好在她反应够快,这才没酿成大错。
脸上表情无波无澜,只等着献舞完毕后离开,但,还是她想得太轻松了。
“九千岁觉得皇上送来的这支舞妓怎么样?”
“陛下赏赐之物自是极好,安东侯喜欢就好。”
苏紫衣瞧着情况,舞动着身姿来到了安东侯跟前,在他身旁曼妙地展现起舞姿,动作妖娆妩媚,勾魂摄魄。
而那安东侯,也很是受用,一把将原来怀里的舞姬推开,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苏紫衣来。
其余的舞姬亦是如此,几名副将怀中都抱着一名舞姬,更有左拥右抱者,
倒是方星楚和那方大公子,两人身旁虽也有舞姬,却只是在一旁帮忙倒酒,近不了他们身。
宁心安好奇地打量着方星楚,却忽然与他的眼神对视上,才赶忙低垂下眼,只是她方才瞧见,那方星楚,是不是在盯着自己的脚?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她们吹奏的一共十位,舞姬不过七位,宁心安瞧着身边的人,脸上尽是嫉妒,不过能这般安稳地演奏,说明实力尚佳。
周元景青金色的眼瞳流转在舞姬身上,实则落在了那最不显眼的乐女身上。
女人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东张西望,不明白她们的举动,不过又显得安分了许多,继续吹奏自己的笛子。
舞姬退回,众人又开始聚成一个圈,开始各种各样的动作,最后像仙女散花一般,结束了这场表演。
“不错倒是不错,不过……”
安东侯眼神微眯,手指稍微一动,一旁的士兵忽然将她们围了起来。
“皇上的意思,可是将这些人,都赐给本侯了?”
“安东侯说的自是不错。”周元景不紧不慢,似乎并没有要理会他此番的动作。
“也非本侯心狠手辣,众人皆知,本侯对歌舞乐甚为喜欢,也极其苛刻,既然是本侯的人了,那么,本侯要管教下人,也自当由本侯定夺。”
说罢,安东侯立马拔过身边的剑,瞬间斩杀了离他最近的舞姬,殿内顿时惊吓声一片,苏紫衣带头跪了下来,众人瑟瑟发抖地求饶。
宁心安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知,这安东侯,不过就是杀鸡儆猴罢了,对皇上赏赐之物这般任意处置,本意就是宣泄对新皇的不满,
如今当着周元景的面,言下之意更无需多说。
方星楚倒是被自己父亲的举动吓了一跳,按耐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几名副将也同是一惊,有些猜不透安东侯的意思,如今九千岁正势大,于他们不利。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底下是一片舞姬乐女的求饶声,宁心安只尽力隐藏着自己。
“看来侯爷对皇上赏赐之物,很是不满,或者说,侯爷还有其他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