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韫的话把他的心化作了一片片羽毛，落入水面。或许他内心的结并没有消失，但它会换成一种轻松的方式存在。
路途上的这一个月的时间，竟然是他们最轻松的时光。玄渊会带齐韫偷偷躲过万胥野的巡查，两人在星夜爬上山峰，就为了见见辉煌的日出；一次雨天他们路过村子，田里的人在忙着收粮食，万胥野二话不说就冲过去帮忙，一行人在大雨里奔跑；坐车累了，齐韫和玄渊就跑去梯田上坐着，仰看流云，或跑去小镇围观杂技。
在无数个笔直的官道上，他们看无数次日落。
这些年灾难不断，庄稼难种、流民游荡，齐韫一路上帮助了不少人，每次转身离去心中都十分不忍，他总想着是不是还有办法可以帮助他们，让这些身无分文，犹如浮萍的百姓可以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原来很多时候，他们嘴里的国泰民安都是假的，贫穷才是真正的百姓。”齐韫怜悯地看着这些啃馒头的人，如果不从朝廷下来看看，永远都会被这群巧舌如簧的奸臣蒙蔽。
玄渊抱手站在一旁，“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人，去揭露谎言。”
齐韫沮丧地摇头，“我连自己都被难保，怎么去保护他们？”
“怎么突然泄气了？”玄渊端视他。齐韫眼睛里的情感比在京城时多了一种，是对自己的怄气。
“这么多人无家可归，这么多良田被荒废，说不定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污秽在越聚越大，此去草原不知何时能归，我还有命回来不知道还能挽回多少。”齐韫的声音越说越小。
玄渊靠近齐韫一步，他用手轻轻抬起齐韫的头让他直视自己，“傻瓜齐韫，你不是一个人。”
“世间本就黑白交融，相互压制，你以为你看见的是黑色最多，其实你身后的白色也会越来越多。魏国不缺心怀鸿鹄之志，清正廉洁的人，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机会，齐韫，你可以成为拉他们一把的人。”
因为玄渊眼神太过坚定，又或许是他自己也从未放弃，齐韫再一次陷入那美丽的瞳色里，鬼迷心窍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