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乍响，齐韫被吓得缩进被子里，什么小蔷薇、界碑、我们的路统统被雷声轰散。他那点刚冒出头的想法也跟着它的主人缩了回去。
这几天雨下得厉害，每次出门都要带一脚泥回来。还好，启程草原的那天，老天爷把最后一场雨在半夜下完了，范府里的下人在扫水，干净的石板路像是为他们送行。
“韫儿——”
范之撤拿着伞追出来，齐韫赶紧扶住他，“伯父，现在地还湿着呢，您生病还没好，可不能再摔了。”
范之撤把伞交给齐韫，疲惫的面容下尽是懊悔，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缕，他捂着齐韫微凉的手，言道：“前几天还和你父母说要好好照顾你，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都怪我这几天忙得，都疏忽了，让他们钻到了空子刁难你。”
齐韫安慰地拍拍范之撤的手，比原先又糙了许多，他心中的惭愧不比范之撤少，要不是他，范之撤也不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事情和敌人。
“没事的伯父，您在家里安心养病，没什么大事也不要动怒伤了心神。我让玄渊和我一起去，路上也会和那边的节度使保持联系，没问题的。”
范之撤还是放心不下，执意要安排人护送。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犟，齐韫也不推脱了，带上一队范家护卫前往科瓦利草原。
此去路程遥远，马车摇摇晃晃也要一个月，刘原和范有恒都想跟着他，但都被拒绝了。这次的情况不比之前，他要去的地方危机四伏，脱离了魏国的法制和熟人的庇护，潜在的危险会比想象得要多，他不想太多人再卷进来。
雨雾还没来得及完全消散，京城的路旁已经升起炊烟，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齐韫依依不舍地拉开马车的帘子。马车的轱辘滚过青石路，京城也离他越来越远。
短短几个月，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变成了从五品官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推着他往前走，逼迫他成为一个事事周全的大人。
“京城的天一时一个样，怕是等我从草原回来，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齐韫感慨道。
玄渊拿着竹简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新法术，他听见齐韫的话，放下竹简，“苏景明不像是会与郑余杰走同一条路的人，这次让你去草原应该就是他注意了一些事，想把你支走，也能保护他二儿子。无论你回不回得来，他们的内斗都不会停止。”
皇宫里头，太后和郑余杰一党的目的最是难测。太后垂帘听政不说功绩，好歹也算尽心尽力，让人抓不出错处。郑余杰等人虽然经常与范之撤一派意见相左，双方唾沫横飞，可至今没有出格的举动。
越是这样，越是可怕。明明一切准备水落石出了，可偏偏给你一记镜花水月。
“那需要提醒一下陛下吗？”齐韫问。
玄渊摇头，“他们先斩后奏把你调到礼部，又将你派到草原，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勾起嘴角，“说不定我们一路上还有军队保护。”
玄渊没往下说，齐韫也不问，因为自然会知道的。
到了下一个城关，前面有一路兵马挡住了路，齐韫见马车停下拉开帘子，领头的将军身披银甲，威风凛凛，身后的几十人个个高大威猛，这是一支正规军。
“受陛下旨意，千骑营前来护送。”
齐韫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骑兵和军马，眼睛都睁大了，“陛下真的派了军队护送。”
玄渊先下了马车，随后牵着齐韫的手扶他下来，他的礼行的十分随意，“万将军，好久不见。”
披着战袍的人利索地下马，来到玄渊和齐韫面前，“没想到陛下让我护送的是你，几年不见，现在功力那么差了吗？”
玄渊笑了笑，“护送的人不是我，是我身边的这位齐大人齐韫，还有，我现在一抬手就可以把你的军队全部掀翻。”
万将军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不是你，陛下写了封信给我，说齐员外是齐大人的儿子，我立刻就带了营里最强的一支来。”
齐韫不太了解千骑营，问道：“千骑营是分很多支队伍吗？”
“对，一共有五支营，白虎、青龙、朱雀、玄武，我这次带来的就是白虎骑。”万将军介绍道。
千骑营是先皇留下的私家军，是皇家的保命武器，他们不受兵部管辖，只听皇上的号令。他们一直在郊外的校场活动，每位将军都是由皇帝亲自指派，营里的每一位将士都由将军从军户中选拔，人才中的人才。
白虎、青龙、朱雀、玄武四大营各自的职责不同，也都配有相应的主将和副将。万胥野是当今陛下钦点的千骑营总统领，地位很高，这次他来亲自护送，是真的将齐韫看得很重要。
“五支？将军刚刚只说了四支啊？”齐韫不解。
万胥野斜了一眼玄渊，示意让他说。
玄渊轻咳了一下，一脸自豪：“第五支营，就是我。”
“但我不受虎符管控和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