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书走后,很多粉丝去墓园给她送花。她的墓碑前摆着好多各种各样的花束。
沈暮专门挑了一个下小雨的日子去看望陈锦书。开着他的牧马人,向城西的墓园驶去。
夏末初秋的雨不是什么稀奇物。
绿色的叶子落了一地,而风还在肆无忌惮地摇晃树枝。
沈暮抱着一束花——白百合和白玫瑰中夹着几朵黄色马蹄莲。花都沾上了水珠。花间有一张卡片,卡片上的字是沈暮亲自写的。
一步步走上台阶,低调的黑色衬衫上的白玫瑰胸针兀自掉落在台阶上,沾染了湿湿的泥土。沈暮把它捡起来,放进了花束里。
走到陈锦书碑前,黑白照片上的女孩儿对沈暮温柔地笑着。
“陈锦书,沈暮来看看你,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同事,朋友,我应该来的,至于为什么今天才来——嗐,忙呗,你知道的啊,肯定不是我没良心不记得你给我带的菠萝炒蛋炒饭哈。”
沈暮把花摆在碑前,低头一笑,“送你的,这黄不拉几的马蹄莲怎么看怎么丑啊,那老板还说免费送我的,我看是卖不出去才塞给我吧。说起来那家花店你也知道——星空花店,咱们之前一起去过,记得不?”
撑着大黑伞,单手插兜,沈暮此时的身影竟然有些单薄。
下雨淅淅沥沥,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中雨。
哒哒哒——
有人来了。
沈暮以为,下雨天没人会来看陈锦书的,所以他才挑了雨天来。
正要让开位置,来者却让沈暮停住了动作。他顺势转过身去,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
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陈锦书的妈妈。
妇人已经两鬓染白,额前的碎发也掺杂着白头发。她向沈暮点点头,眼角的皱纹格外清晰。
“你是——”
“小沈。陈锦书同事……朋友。”
陈阿姨颤抖着手指了指地上的花,声音也跟着颤抖:“是你送给锦书的?”
“啊,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
“不用,锦书她很喜欢的。”陈阿姨笑了笑,笑的却比哭还像哭。
“那就好……”
陈阿姨打着淡蓝色印花伞,伞的一边还印着“xx物业”。
“小沈呐,咱们家锦书……工作挺认真的吧?我看她黑眼圈好重的,也挺瘦,九十几斤……这会儿连三斤都没有了……”
“啊……陈锦书,嗯,她特别认真的,每次她去拍戏都要提前准备好久,练好了才上,从来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我和她爸就怕她和别人相处不来,人嘛就要有朋友,没朋友就很孤独的……”
沈暮小心地瞟了一眼阿姨,小声问道:“那您知道陈锦书有男朋友吗?”
“知道啊,电视上网上都在说,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们也知道那个男的不好,网上都说他打咱们家锦书……每次我们问锦书,让她离婚回家,她都说、说那男的对她很好,还不至于离婚,我们就生气啊,非要让她回家,她就哭,说我们不懂她……我也不知道这是害了她还是……”
说着,陈阿姨老泪纵横,她拿着手帕擦眼睛,却越擦越擦不干……“终究还是我们害了她啊……”
沈暮手足无措,他还没见过一个妇人伤心落泪。他不知道怎么安慰陈阿姨,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横竖不对,沈暮干脆闭嘴。
雨打在伞上,唱着哀歌。
“我和她爸从山村里,一路走到京都,眼巴巴地看着锦书上大学、找工作,我们打零工,打好几份工供她,好不容易她出息了,赚到大钱了……却……嗐,是命啊……”
“阿姨,我家也是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我小时候很少见过爸妈,家里就我哥哥带着我,那个时候谁都不容易啊。后来我还有了妹妹……那个时候简直是——一个鸡腿都要抢着吃……”
“哎,锦书小时候也是去邻居家抢肉吃,和他们家小孩儿抢,幸好那家心善,给她吃……”
“哈,我现在都觉得抢着吃比较好玩……”
“你们家也不容易,三个小孩拉扯大得多少钱啊。”
沈暮踢开一块小石子,羞愧地笑了笑:“挺多的吧,我感觉我就花了不少。其实我有两个妹妹来着,后来长大了,我们几个都不像从前那么亲近,各忙各的……大家都很忙。”
陈阿姨抬头,混浊的眼里倒映着沈暮的身影——那个独自撑着伞的年轻人正垂头感慨着,给人落寞的感觉。
“都活的好好的才好啊,忙点也好,锦书一回家就说她好忙好累,忙点好,充实。”
“嗯……”
两个不同年龄段的人站在雨里聊了许久。聊陈锦书的工作,聊陈阿姨的过去,聊沈暮的小时候,聊人生无常……
直到沈暮接到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