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节,草长莺飞。
初春的明媚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窗洒进屋里,浅白暖融的光落在美人榻上,又缓缓落在榻上女子脸上。
云姒斜躺在榻上细细浅眠,一头青丝如瀑般披散开来,白皙的脸庞在微暖的阳光下越发如白瓷般细腻无暇,许是感觉到阳光,她微微侧头缓缓睁开眼,溜圆的水漾眸子含着些微水气。
正醒神间,屋外珠帘轻响,一长相讨喜的小侍女打了帘子进来。
“桃花,可有事?”女子声音慵懒。
“小姐,京城前来接你的张嬷嬷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是否见一下?”桃花问道。
“哦,那就让她进来吧。”云姒慢慢坐起身,午酣方醒,浑身正酥软着,声音也如猫儿般软糯。
“好的。”桃花转身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房门传来响动,桃花领着一名身穿墨色绣八宝纹样马面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来人五十岁上下,一双吊梢眼,眼尾有深深的褶子,面向削瘦有些刻薄。
张嬷嬷是京城永安候府继夫人身边心腹,这位继夫人派出身边的心腹嬷嬷不远千里来接人,既能博得美名,也不算辱没了云姒侯府嫡长女的身份。
“奴婢奉夫人之命前来迎接大小姐回京。”张嬷嬷在云姒面前行了礼,一副恭敬的样子。
“嬷嬷免礼,想必你就是家书中提到的张嬷嬷了,一路辛苦。”云姒斜倚在美人榻,淡淡说道。
“能将大小姐恭迎回侯府,奴婢不辛苦。”张嬷嬷顺着话便起了身,抬头不经意间打量着云姒。
这不看还好,这抬眼一看张嬷嬷心中便是一阵警铃大作,当场怔楞。
其实,来临安接大小姐这一路上,张嬷嬷已经震惊太多次了,本以为大小姐住在临安的侯府云家祖宅,却不想到了祖宅,却被门房告知云家大小姐并未住在此处,早在五年前就搬出去了。
张嬷嬷还曾想着这大小姐住在这未经修缮的陈年老宅,必定过的是清苦日子。
通过老宅小厮的引路,张嬷嬷和侯府侍卫这才找到大小姐居住的府宅,位于临安郊外的一座华美别院里,当初侯爷将六岁的大小姐送至老宅抚养,是众所周知的事,侯爷和夫人也并没有将临安其他的别业赠与大小姐,那么大小姐所居住的别院从何而来?
这别院虽不大,却是处处修缮精致,亭台楼阁,假山湖泊,移植了名贵花种的小花园,就连京城少见的价值连城的青碧牡丹在这别院里也开得格外娇艳。
当张嬷嬷在桃花引领下走入大小姐的房间,只见上好的黎城紫檀木桌椅摆设随处可见,地上铺就一层光滑可鉴的云纹大理石,就连进门的珠帘也是产自南海昂贵的东珠,一扇巨大的红木四条屏,上面是名家绘制的青山荟萃图,将内外间一分为二。
张嬷嬷是知道侯府每年都会从公中拨出银子寄往临安老宅给大小姐花用,可这花用本就不多,又经过层层克扣,银子能有多少到大小姐手里可想而知。
光那门口的东珠帘子,就不是一年花用可以支付得起的,这大小姐哪来这么多银子?
张嬷嬷来了才知道这大小姐吃穿用住堪比自家二小姐,甚至只多不少。
她本是抱着代替夫人施展恩惠的心态来接大小姐的,毕竟大小姐从八岁起便在远在京城的临安度日,虽不至于乡里粗野,但能回到京城永安候府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必定是感恩戴德的,可如今她却有些不确定了,这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想必消息传至夫人也是大吃一惊。
却说张嬷嬷抬头,只见云姒坐在榻上,一身胭脂色水纱百褶裙衬地她眉眼瑰丽如画,尤其是那双极美的眸子,若是不经意间的朝人一瞥,仿佛灵魂精魄都要被人吸了去,而那妖娆玲珑的身段也依着斜靠在榻上越发显现出来,纤腰楚楚,一身媚骨,活像是那妖怪奇谈中的勾人夺魄的女精怪。
张嬷嬷跟在继夫人身边十多年,也和京城各大达官贵府打过许多交道,她深知一旦大小姐回京,单凭这幅相貌也绝对能够引起京城不小的风波。
虽说张嬷嬷也是见过小时候的云姒的,但那时她还未长开,难以窥见成年后的风华。
张嬷嬷稳住心神,尽量将神色恢复平和,“大小姐,不知你为何更换住处,毕竟离开的是云家祖宅,是否有去信给侯爷夫人?”
云姒勾唇一笑,抬手端详观赏着刚刚染上凤仙花汁的鲜红指甲,语气悠悠道:“嬷嬷有所不知,云家老宅年久失修,本小姐身娇体弱,这又是漏风漏雨的,如何能住人呢?”
“即便是这样,大小姐也应该去信告知侯爷夫人一声,侯爷夫人想必也是紧着大小姐的,必定会遣人前来修缮,您这一声不吭搬于别处,也是让侯爷夫人忧心。”张嬷嬷一脸苦口婆心。
“这还没回京城,张嬷嬷就代替继夫人教训本小姐了?若是真按照嬷嬷的说法,这一来一回,本小姐怕是就冻死在那云家祖宅了吧,若云家先祖显灵,看到本小姐受到侯府如此苛待,不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