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富足，锦织为伴，若要说这也是苦难，那天底下的流民窃寇又算什么？”
“算作选择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明海说。
“选择……那本宫问你，上天选了她，她有一个天子的舅舅，生在了大虞的世家。你说，这样的命为何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明海沉默一会，轻声说，“生是前人抉择，如何死，才是自己的。换言之，母妃说陛下要赐婚于我，那这是陛下的选择，还是母妃的选择，又或是长公主的选择？”
他低下头，没有去看长公主，而是盯着微凉的茶盏，茶面如镜，照着长公主错愕的面容。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昌王府开府不过半载，还未来得及收些文士入府。”
“宫里的文官说你不好学，可本宫与众皇子皆见过，只有你让我觉着不舒服，倒不是蠢笨，而是藏学，是你瞒了宫里人，还是那些文官欺瞒了所有人？”
“藏学是有，但宫里的夫子说的也是真。”
“你深有锋芒，却要藏拙，是为什么？”
“安身。”明海抬起头。
“如何能安？”长公主笑，“你若是庸人倒好，可要身藏宝玉，天下人都要妒你害你，你藏得了一时，能藏得了一世吗？”
明海呆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长公主。
“你与凰儿本是一路人，然而白氏却想要凰儿走另一条路，一条四平八稳的路，故而你二人之事，依本宫之见，有待商榷。”
没有回应，书房里静了下来。
女官沏好茶，回到长公主的身后，当她抬眼看向明海时，却发现这位昌王殿下神色平静，侧首望着窗外，微光透进窗棂，后者唇边带着一丝出神的笑容。
窗外的高墙上春意盎然，玉兰大朵大朵地绽开。
明海只想到了那个女孩白净姣弱的侧颜，想她看着曲楼里的乐伶，目若柔水，略出神于歌声琴音，想她宛若翩翩谪仙，落入凡尘，于烟火浓处，池堰荷尖，温婉却有些阴凉，她微微倚住梨木扶手，遥望人间歌舞，眼里烛火起，满含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