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让水月扶着我去后花园走走。
却在后花园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背身站在池旁的一座凉亭下,竖着高高的发髻,身姿挺拔,腰间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
那块玉佩,是那样眼熟……
德泰站在我身旁,大声呵斥:“亭下何人!皇后娘娘夜游至此,还不赶紧退下!也不怕惊了娘娘的凤驾,你的项上人头不保!”
我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心里更是开始有些慌张。
直到他缓缓回过身来,再默然着单膝跪下,朝我行了个礼。
月光下,本是看不大清的,只是我怕黑,所以出行时,宫人手里提着的宫灯都大了许多。
以是走到哪里都亮如白昼。
他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脸,那一刻,一股荒凉的感觉从四肢百骸间溢出。
是他?
我在心里反问。
不,不会的,他早就死了。
可是下一刻,那熟悉至极的声音撕碎了我所有的侥幸。
“微臣红轻尘,参见皇后娘娘!”
于是,我整个人都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我觉得我好像有些站不稳。
喉咙滚了又滚,才开了口,却是沙哑至极:“轻尘?你不是……在嘉启十四年就……”
……就被嘉启帝派人溺死了吗?
他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于是踌躇了一会儿,又给我磕了个头,却一直都没有说什么。
我也不再问。
我略去了这个话题,而是笑了笑,让他起来,顺便问他:“既已出宫,为何又回宫来?”
他站起来,低着头,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微臣是进宫给陛下述职的,木、咳咳,木少帅他状态不佳,于是托我把北祈的一些东西呈现给陛下。”
北祈的一些东西?
他说得模糊,只是联系先前昭慈太后与我说过的嘉启帝在北祈安插的暗桩的事情,我便大概知道了“北祈的一些东西”具体是指什么了。
大概是北祈安插在南萧所有细作的底细,以及与北祈勾结的南萧朝臣名册。
这些东西隐秘,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嘉启帝想要斩草除根,必然是要不动声色地做。
只是他既这么说了,我便也知道了:“原来……你就是陛下安插在北祈的那颗暗桩……”
红轻尘点了点头:“微臣此番能为南萧立下战功,离不开陛下的知遇之恩和栽培,微臣万死难以回报。”
我淡声“嗯”了下,腿脚有些无端发软。
暗桩?
他传出“死”讯时,不过是个十五的少年,便被派去了北祈当细作,不知吃了多少苦。
而嘉启帝呢?
嘉启十四年时,他才十四岁。
才十四岁,便有如此野心了吗?
才十四岁,便已经把这场棋局看得那般遥远了吗?
不愧是乱世的枭雄、天生的帝王。
我只觉心累,眼前人也在时间的距离下,变得那样陌生,我试着用当年的相处方式和他说话、调侃他:“你做这些,是为了你那心上人吧?”
谁知他却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说出口的话有些许苦涩:“是,都是为了她。”
看着他不复曾经的神态,我慢慢收回了笑容,那种镜花水月、物是人非的荒凉感从脚底往上蔓延,一点一点侵袭着我的四肢百骸。
回不去了。
年月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那些时日,我一拿他心上人打趣他,他就涨红了脸的样子,只是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告诉我他心上人的名字。
我便会生气:“你不告诉我她是谁,本姑娘又怎么给你们牵红线呢!”
他一听就更躁得慌,不仅如此,还带了些让人不忍的失落,说:“她是南萧的金枝玉叶,微、微臣怎么能配得上她……”
那时候我虽气恼,气恼他不知道争取,却也因为他语气里明晃晃的失落而不再说话。
谁知,到了如今,他一听我提这遭事,还是这副模样。
可是他现在有军功在手,怎么着都有机会了吧?
我问他:“那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他头低得更低了,语气也没了曾经的失落,而是一股很深很深的荒凉:“……长公主没了。”
我心下一空。
是援玉?
竟是援玉吗!
我再度看向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是了!
我道怎么如此熟悉?
那是援玉的玉佩啊!
是幼时他因瘦小而被其他侍卫吆五喝六欺负时,被那个尊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