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伏诛的当晚,赵相便驱马夜扣宫门。
同时,阖宫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出。
听到宫人给我打探来的消息时,我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水月见我心情不佳的样子,便下厨给我做了我爱的酥皮烤鸡,味道和镜花楼的一模一样,可惜,我没有多少胃口。
我看着那盘烤鸡,心想:不中用了。
这是一个立冬,宫里初显萧瑟味道,我坐在后院的纳凉亭那,身边站了一群宫女,水月拿着厚厚的披风不住劝我:“娘娘,这里风大,您还是把披风披上吧!”
我摇摇头,静静地看着栖凤宫的后门口,等着镜花的音讯。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宫门口传来绣花鞋急匆匆的奔跑声,随后一道纤瘦的身影出现在栖凤宫的后门口。
镜花!
看到她的瞬间,我猛得站了起来,我看到她跌倒、爬起、又跌倒、又被几个宫女匆匆扶起,随后差点一头栽进我怀里,她跑得脸蛋通红、气喘吁吁:“娘娘!赵相!赵相、赵相、赵相他夜闯宫门、意图行刺,业已伏诛!”
我吞了一口口水,整个人都像脱了力一般抖了抖,随后一阵一阵的冰冷爬上后背,整个人微不可闻地抖了抖,随后,不知是谁的披风披上来,把我裹在温暖间,我才稍稍好转,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我的手心里,此刻已经有些辣辣地疼。
水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猛得惊呼起来:“娘娘!娘娘你的手怎么淌血了?传太医!快传太……”
“无妨。”我制止了她,这时才发现我的声音已经哑的有些变了声音。
“扶本宫去睡吧。”
自然是没有睡着的。
第二日,赵相谋逆的事情传遍京都,帝王一党愤懑不已,纷纷上书,弹劾昭慈太后。
他们愤怒于权贵只手遮天,赵相是天下寒门的楷模,是京都有名的清流人家,就因为没有站在太后一党,而是坚决地拥护帝王做了纯臣而被太后嫉恨,整个南萧的清流名士都愤懑不已。
可昭慈太后也不是吃素的,听到这样不怕死的弹劾,珠帘后只传来一声清冷肃穆的嗤笑。
随后,整个朝堂里的世家大族便争相站出,两方陷入了唇枪舌剑的对峙之中,直到一骑快马踏碎了宫门的寂静,宫外,一封密奏经过一只只心腹之手,最终准确无误地送到争吵不休的朝堂之上。
刑部尚书,昭慈太后的人,当众宣读赵丞相与北祈勾结的诸多罪证,以及最有力的一项——在赵相寝阁的暗室中搜出的一张北祈制式的弓,那正是前几年萧楚珩与我一同出宫结果遇刺的刺客使用过的弓,当时只在现场找到了遗留的箭,但刺客与弓却搜查无果。
当时的刑部看到那箭的制式是北祈的,便以为这是北祈潜伏在南萧的细作。
自从南萧统一后,便被北祈视作心腹大患,不仅经常派人骚扰边境,还派出了大量的刺客与细作到南萧来,下达的唯一指令就是想办法要了萧楚珩或是昭慈太后的项上人头,以至于皇宫的宫门开放与关闭极其严苛,萧楚珩更是不能踏出皇宫一步。
宫外很乱,谁都有可能是来要他性命的细作。
而这几年,我的项上人头也很值钱,所以也不能随意出宫,这也是我为什么常常无聊的原因。
刑部尚书呈上人证物证,帝王一党立刻哑口无言,太后一党再次扬眉吐气。
周公公与我转述了今日朝堂的一切。
我知道,这是萧楚珩的意思,毕竟,遇刺的事情,我是受害者。
不愧是帝王,真是好手段,我还能说什么?
这样一来,祸是萧楚珩闯的,但是他手上没有刑部,不能更进一步地查清赵家与北祈勾连的证据,但他却逼得太后不得不出手为他澄清。
想来他早就怀疑赵家与北祈勾结的事情了,只是赵家偏偏是他这一边的,不好发落,罚的重了会失去臣子给他卖命的忠心,罚的轻了会让南萧的爱国志士寒心,现在这样最好。
但这并不是最高明的地方,最高明的地方在于,让太后这位主和派的核心人物亲自揭露北祈的狼子野心,告诉朝中主和派的诸位:你们想要的和平,靠奉承北祈是没有用的!因为人家可时时刻刻都想吞了你的江山呢!
这样一来,剑指北祈的日子,便又近了一步。
我给了周公公一盒果子:“公公日后不必来告诉本宫这些。”
“可陛下想告诉娘娘。”
我笑了:“公公回去,打算如何回禀?”
周公公顿了顿:“自是回禀陛下,娘娘已经知道陛下心意了。”
我摇了摇头。
周公公弓着身子,歪着脖子,悄悄抬起头看一眼我的神色便又立刻低下头去:“娘娘的意思……?”
“你告诉他,就说本宫让你告诉他的。”
“娘娘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