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都说,我将来是要嫁给萧楚珩做皇后的。
我偏不信,我驳她们的话:“可是常姑姑不是这么说的呀!她说前朝局势那么紧张,皇后之位怎么就一定是我的了呢?而且我那么倒霉,什么倒霉事都往我身上来,我怕是有没有命活到那个年岁也未可知呢……”
啊,常嬷嬷就是之前拿板子打我的那个老妇,说起那次板子,几乎要了我半条命,在床上趴了两月有余才能堪堪下床走动。
说来也是天公不作美了,原本她在我八岁那年是要放出宫回乡去的,可偏偏就在她要出去的一月前,我害了那场大病。
也就是那场大病,让太后娘娘大发雷霆,杖杀了我宫内十几余婢子宫女太监,巧的很,全是平时对我凶神恶煞的人。
常嬷嬷便是这群人里头的的代表人物。
听说那天,朝堂还死了一个大臣。
我阿爹杀的。
亲自过府杀的。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大臣唯一的女儿路过目睹了那场面,自那天后,她便得了失心疯,整日里只哭哭啼啼地念叨着“阿爹我不做皇后了、阿爹我不做皇后了、阿爹我不做皇后了……”
哦,说起来,那姐姐只比我大了一岁。
我阿爹虽是武将,可平素在朝野里也有个极温和有礼脾气好的名声,导致经常有文官在他面前拿乔来着……
可偏偏那日,满朝文武,没一个勇夫,敢上前参我阿爹一本——诛杀朝廷命官是要杀头的!
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才慢慢的想起来——南萧本就是两个国家合并后的产物,而我阿爹,本就是帝王的候选人,只是他不要,昭慈太后又是女儿身,所以萧楚珩坐了上去。
而本有机会成为公主的我,执掌凤印,理所当然。
这就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联姻。
只是我阿爹平素里谦逊温和的久了,南萧又许久不曾打仗了,使得朝野上下似乎都忘了,南萧战无不胜的高将军,战场上是一位何等恐怖的杀神!
只是我也明白,阿爹一旦这么做了,并不代表我就能在后宫肆无忌惮,我反而要更加谨言慎行。
毕竟,这南萧,如今是太后娘娘当家做主,不管民间怎么看,但整个朝野都知道,任凭我阿爹如何强悍势大,但在昭慈太后面前,永远只能做阶下臣。
那是南萧的昭慈太后啊!
注定要芳流彤史的女中杰!
但凡读过半点她过往生平的,谁不俯首称臣?
那是何等人物?就连北祈,虽小人行径敢骂萧楚珩,却独独没那个熊心豹子胆敢对太后娘娘置喙半句!
尤其她手握兵权。
南萧两支最精锐的军队,一支是我阿爹手里的,另一支就是太后手中的。
想来,满朝文武,无一人上参,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我阿爹的背后,站着太后娘娘!
尤其娘娘还降下懿旨给我阿爹晋了爵位,封为武安侯,以褒其找出与北祈勾结的朝中奸细。
我一提这泼妇人,掌事姑姑便不无温柔体贴道:“所以她死了。”
又一个温柔的婢子大姐姐道:“那等爱嚼舌根子又没眼见儿的黑心糟婆子懂什么?姑娘是整个南萧除了太后娘娘外最尊贵的女子!”
我打马虎眼,哈哈一笑,因为我仍旧在想,就算如此,为什么他们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喜欢上萧楚珩呢?
为什么他们就笃定萧楚珩一定会喜欢上我呢?
万一我喜欢上了别的少年郎怎么办?
万一萧楚珩喜欢上了别的美娇娘怎么办?
想想就可笑。
我把这想法说给掌事姑姑听,她笑得很是无奈,却也只是答非所问:“小陛下虽还年幼,但谁瞧见了,不说他有芝兰玉树君子之风,想来啊,天下万千儿郎,未来能够及得上陛下的,定是没有的。”
我才不信。
你就瞧瞧这六艺,虽然礼、乐、御、书、数这五样我一样都不及萧楚珩、但有一样,同为初学者的我们,我却比萧楚珩学得更快。
射箭。
他用了将近一月才算精熟,我却只用了半月。
于是我特别得意,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压住他平日里嚣张气焰的由头,我找他找得更勤了。
“瞧见了么?明白什么叫将门之女了么?瞧见什么叫与生俱来的天赋了么?羡慕么?”
萧楚珩只是嗤笑一声,拉出长弓,咻一声,脱靶。
我捧腹大笑。
“萧楚珩啊萧楚珩,读书我读不过你,大道理也没你厉害,但是这射艺,你必须甘拜下风!”
他倒也不尴尬,只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笑,嘲笑。
我看他:“你笑什么?你都输给我了诶!”
他却只是摇摇头,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唉——”
挑衅的意味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