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佳走后,我时常感到寂寞,为了打发这宫里漫长又寂寞的时光,我常常跑去乾安殿,去烦萧楚珩。
萧楚珩,大名萧泯,一笑泯恩仇的那个泯,表字楚珩。
按理来说,男子要到弱冠之年才会取字,但萧楚珩可是整个南萧的宝贝疙瘩,出生的那天就注定了他是整个南萧最特别的人,所以一岁时就取了表字也便就不足为奇了。
但很多年后,我常常躺在栖凤宫的西窗下,睡着懒觉不住想,也是因为他的出身吧,所以注定了他的孤独是没有尽头的。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说起萧楚珩啊,他可真了不起,明明只比我大两岁,但是除了太后娘娘之外,整个后宫的人都不敢对他说一句寒酸刻薄话,就连一贯对我很凶的司仪姑姑,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像个鹌鹑哈哈哈。
我虚心向他讨招。
他却朝我翻白眼。
还说我真是个年幼无知的八岁白痴。
这个臭小子!
他今年也就十岁!凭什么这么训斥我?!
我脱了鞋就打他,结果他一个闪身就躲过了,然后我那绣鞋就砸到了从大门进来的一个老头子。
我:“ !”
那老头我见过,以前来过我家,我听阿兄喊他“先生”,还对他很是恭敬。
那可是连阿兄都害怕的老头!
我一个激灵就躲到书案下去了,并且心想今天完了,太后娘娘肯定又要罚我抄宫规了。
都都都、都怪萧楚珩,没事儿骂我干什么?
谁知,我躲在桌下瑟瑟发抖之际,萧楚珩却闲庭信步地走过去,在那老头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拾起了我的绣鞋,随后塞进了他宽大的衣袖中。
随后又躬身朝那老头作了一揖:“太傅勿怪,学生今日收一诗,乃北祈夷王所作,念到其中‘黄口好皮囊,腹内却草莽’一句,忽悟辱意,遂怒,掷册本于室,不想误伤太傅,还望见谅。”
说着,还真从另一侧衣袖中翻出一本册子。
那老头接过,立刻眯着眼睛看起来,边看边摸着他长长的胡须摇头晃脑起来:“陛下虽还年幼,但毕竟已是帝王之尊,下次万不可再做如此没有胸襟气度之事,这等腌臜的唇齿之争,自有臣等文臣为陛下口诛笔伐回去,必叫那北祈老蛮王气瞪鱼目、吐血三丈,方显我南萧之威。”
萧楚珩躬身:“学生受教。”
瞧瞧。
帝王受辱,全南萧的文臣都要帮着他骂回去!
不愧是我大南萧的宝贝疙瘩!
嘁,瞧瞧,瞧瞧萧楚珩这年幼无知的伪君子样。
这会儿衣冠楚楚个什么劲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有多焉儿坏!
我心里吐槽得正起劲,恰在这时,萧楚珩朝桌下的我递来眼色,我瞬间领悟,哦,这是让我赶紧麻溜点滚蛋。
我立马就猫着身子从书案下钻出去,随后绕过屏风,飞快奔去乾安殿的内室。
一屁股坐上他的龙榻,又开始不争气地在心里感谢他刚刚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份大恩大德我记下了。
像往常一样,萧楚珩听帝师讲学一听就是好几个时辰,但那老头儿不走我也不能出去,一不做二不休,我太困就直接睡在萧楚珩的榻上,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外面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醒过来的时候,室内昏暗了许多,身上也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薄被。
我想着终于啊终于,本姑娘终于可以回我的栖凤宫了,只是在那之前,我得先问萧楚珩拿回我的绣鞋。
我一蹦一跳地出去,外室除了常跟随萧楚珩左右的周公公外,就只剩萧楚珩一个人。
周公公本来站在一旁打瞌睡,谁知抬眼的功夫,似是被屏风后突然露出的脑袋吓了一跳,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下子就醒了。
我被他那样子逗笑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然后就惊动了正在看书的萧楚珩,他看到我的时候,发了一会儿愣,大概是在思考我怎么还在这。
直到我被周公公扶着站到他的面前,他才终于想起来似的:“哦,你的绣鞋还在朕这里哦。”
哦?哦什么哦!
我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上:“那你快点还给我啊!本姑娘还要回宫梳洗,晚一点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呢!耽误了时辰,仔细娘娘问责哟。”
他却挥手屏退了这里唯一的周公公。
殿内很快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问他你想干嘛。
他却站了起来,绕了个圈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不会想秋后算账吧?
他让我坐地上。
嗯?几个意思?方便他踹我?
我不从,这可是我新换的襦裙,弄脏了怎么办?
但萧楚珩这个皇帝小儿真是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