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肖泽把电动车停进车棚，飞奔向居民楼。
寒冬腊月，道路两旁堆满冻硬的积雪，吐息凝结成白气扑面而来。
肖泽羽绒服外面套着亮黄色马甲，上印“团团外卖"四个字，虽然难看但还算抗风。肖泽抓紧了衣襟，没有围巾，他缩缩脖子，耳朵冻得通红。
又到了他最讨厌的爬楼梯环节，他深呼吸，一鼓作气地往上冲。
这是一处老旧家属院，肖泽住的这栋楼上全是小户型，原住民基本都搬走了，只剩租房客，所以自然没人掏钱加装电梯。
肖泽踏上楼梯的腿精瘦而长，套在厚棉裤里还是显得很单薄，抬腿的时候，短筒雪地靴上露出一截白净的脚腕子。
他今天又忘了把秋裤塞进袜子里，现在右脚的袜子已经窜到了脚掌前面，跑了一个晚上现在整个后脚跟都冻的麻了。
家在七楼，画在墙上的楼层号早已经看不清，肖泽跑到一半就忘了自己上过几层，于是他每上一层都先看门把手。
终于那个熟悉的小猫爪贴纸出现在眼前，肖泽撑着膝盖在门口喘粗气。
肖泽的十根手指头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现在冻僵了更是如此，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
咔哒，门开了，房间内温暖的空气抚慰了饱受寒风摧残的脸颊，这一刻肖泽是开心的。
“我回来啦。”他朝着屋里喊。
没有人回答，迎上来的是好几只喵喵叫的小动物，围着肖泽的腿欢快转圈圈。
肖泽没急着开灯，他跪下来把脸埋在毛茸茸的肚子上，深吸一口气，是猫咪又香又臭的味道。肖泽满足地眯眼睛。
二十多平的小房间，室内一览无余，乱得不像样子。
满地的猫砂碎屑，拖鞋东一只西一只，墙角一张电竞椅，杂物和衣服在椅子上垒高高，像演杂技似的，摇摇欲坠又能维持微妙的平衡。家具少的可怜，桌子，床，以及唯二的家电，冰箱和洗衣机。
在寒酸陈设的衬托下，那个占据了房间的一面墙的六层猫爬架分外瞩目。剑麻磨爪筒、太空舱、毛绒吊球、豪华观景台，一层是猫砂盆和饭盆，都刷得很干净。
屋里五只猫，长毛短毛，黄的白的都有，每只都是圆脸圆肚子，毛发蓬松且油亮亮。任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猫活得比人好。
猫咪绕着肖泽打转转，拿大尾巴在他脸上扫来扫去，是在欢迎他捕猎一天活着回来。肖泽笑起来，在地上陪他们打滚。他本来是精致清冷的长相，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显得很甜。
滚了两圈觉得有点凉了，肖泽才爬起来去了卫生间。
回家第一件事要换鞋，然后洗手，要记得用洗手液。
肖泽穿上毛茸茸的猫头拖鞋，心里想着这句话，让泡沫涂满每一个手指缝隙，水龙头里冲下来的凉水感觉是热的。
他像完成功课一样一件件地做，做完一项就在脑子里打个对勾。
冰箱是网上淘来的二手货，只有一个冷藏层好使。拉开以后满满的全是罐头。
肖泽选了一盒鸡肉金枪鱼口味，罐头盒拉开的一瞬间声音悦耳，鱼肉的香气沁人心脾。屋里喵喵声响成一片，一只长毛波斯猫已经要顺着他裤腿爬上来了。
"大白别着急"。肖泽拍拍猫头，拿起勺子挖了一块，却没给猫，而是先送进自己嘴里。他细嚼慢咽，享受鱼肉在牙齿间绽开的过程。
味道不错。他看了一眼粉红色的罐头瓶身，这个牌子的猫罐头用料扎实，而且没有乱七八糟的奇怪配料，是他吃过最满意的一款。
但肖泽不敢多吃。
人吃多了猫罐头会生病，这是肖泽的实践经验。打针很疼，药很难吃，最重要的是医生要花去好多钱。
每次想到这个肖泽都要感叹，人类真的太容易生病。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大动干戈。相比之下猫真的强大太多。比如说他养的这五只猫就从来没生过病。但人可以建高楼大厦，能造出罐头，会开刀做手术，猫不能。所以猫是人类的宠物。
剩下的一半罐头分给了波斯猫，他又开了两罐给猫碗都满上。窗外漆黑一片，无星也无月，屋里静悄悄的，只剩昏暗灯光下小猫们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猫可以只吃蛋白质，但人要吃点碳水化合物才行，否则会低血糖。
肖泽又拿了一罐红烧肉罐头，然后掰开一个馒头。这是人的晚饭。
他烧了开水，把两者泡在一起，搅两下囫沦吞枣地咽下去。三分钟解决，跟吃猫罐头两个风格。
然后他拿了个垫子，坐下来等着猫吃完。
波斯猫吃饭风卷残云，任何时候都像饿死鬼附身，颇有肖泽的风范。英短则不紧不慢，吃两口还发会儿呆，像极了他从前一个邻居。
肖泽看着看着头就贴到了地上，跟猫一个高度。柔软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让脸看起来更小了，杏核眼黑漆漆的盯着猫罐头，好像跟他们是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