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霍尽渊宿在西郊大营,烧云说王爷有公务在身,过几天才能回王府。
纪云舒大松一口气,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而且,她的身子,也经不起霍尽渊那边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向苏嬷嬷告了假,拿着加上预支的一共三两银子,去把单子上的东西,一一采购齐全。
她甚至还多出几吊钱,她又给阿兄买了两本棋谱、一本《通鉴笔记》和两坛酒。
他的父兄看到好书,喜欢小酌两杯,尤其爱她亲手做的时令鲜花酿。
甚至,兄长还图文并茂地记录了她酿造的每一款酒,誊抄成册,名曰《沅沅花酿录》。
回想起往日在家中的那些寻常日子,竟然已是恍然经年,纪云舒的眼眶酸了酸。
她手中的银钱不够,只买了两坛最低等的烧刀子。
但有总比没有好,天渐渐凉下来,必要的时候,酒既可以暖身,还能冲涮伤口。
纪云舒将这些东西寄存在金门坊的一间驿站,约定好了第二日来取。
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之后,纪云舒便匆匆赶回王府,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她不宜在外逗留太久。
这一厢,傅嬷嬷经过一圈严密的审查,已经将投迷情药的嫌疑人锁定在一个叫芸香的婢女身上。
站在沈念之身旁,傅嬷嬷一边看着沈念之的神色,一边将调查的结果和盘托出。
“不,这不可能!嬷嬷,你是不是弄错了?芸香她不可能陷害本宫的……”
沈念之抬头看着傅嬷嬷,眼里还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傅嬷嬷在和她开玩笑。
谁知,傅嬷嬷沉重的声音和脸色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傅嬷嬷还强调:“她都招了,现在就关在后院。”
沈念之如当头棒喝,她不愿相信。
这两日,她将所有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她怀疑了所有人,除了傅嬷嬷和芸香。
沈念之从相府带来的陪嫁丫鬟,都是相府的家生子,几辈人都生在相府生活,一家老小的命都攥在相府手里。
沈念之嫁入东宫,是相府最大的指望,他们是断不可能出卖沈念之的。
唯有这个芸香,不是家生子,是她母亲尚在人世时,从外面捡回来的。
她母亲见她可怜,让她在沈念之身边伺候,这一伺候,就是十来年。
芸香视沈念之的母亲为恩人,因此伺候沈念之十分尽心,因着一块儿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上在沈念之内心,早已将她视为亲人。
母亲逝世后,每当她想念母亲,芸香便会耐心地安慰她,开导她,为她做母亲曾为她做过的吃食。
很多个夜里,芸香发现她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就抱着她和她一起哭。
如果说,在相府,除了弟弟和母亲,她还有什么温暖与眷念,那便是芸香。
因此,当她要嫁入东宫时,她第一个便是问芸香,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离开相府。
沈念之还记得,当时芸香毫不犹豫,告诉她:“这辈子,小姐在哪里,芸香就在哪里。”
“就让芸香替夫人守护小姐一辈子!”
出阁之前的那个夜晚,她焦灼不安,也是芸香陪着她,那一晚,芸香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和她说了一整晚的话来开解她。
最后,她是靠在芸香的身旁睡着的。
这样的芸香,她从未设防。
这样的芸香,让她如何相信她会伤害自己?
沈念之摇摇头,她起身就朝外走:“芸香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她亲口告诉我,不是她做的!”
傅嬷嬷赶紧跟上去,他们大小姐打小就心地善良,加上芸香和小姐一块儿长大,她担心大小姐会受刺激。
沈念之一把推开了柴房的门,她只想和芸香问个清楚,让她亲口告诉她,是他们弄错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绑在廊柱上,七窍流血的芸香。
沈念之身子一抖,差点就要跌倒,还是傅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沈念之脚步蹒跚地走到芸香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全无生息。
唯有她的一双眼睛,还睁得大大的,眼球微凸,充满惶恐。
芸香服毒自尽了。
沈念之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呜咽着扑在芸香的身上,她使劲地摇晃着她,喊着芸香的名字。
“芸香,你不许死!你说过要守护我一辈子的!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傅嬷嬷忙将沈念之拉开,低声劝慰:“娘娘,求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芸香已经死了!”
沈念之泪眼婆娑地看着傅嬷嬷:“你告诉我,她是怎么说的,她为何要害我?”
傅嬷嬷心疼地看着沈念之,将芸香给她交代的话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
原来,芸香有一个嫡亲的哥哥,她哥哥嗜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