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怜悯和慈悲的口吻说道,“还有一份处分通告,刚从纪监处拿回来的。”
刚才听得昏昏欲睡的人都猛地睁大了眼睛,处分?谁?什么事?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一愣之后,每个人都禁不住和左右对面的人交头接耳地声嘀咕起来,但都是面面相觑、莫知所以。
“咳咳,听我说”,主任又发话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试图跟领导解释,甚至争论,蒋校长表示很尊重我的意见,但是正要刹住这股歪风邪气,因此不能不用重典,一次宽松了,下个人就不好管。所以这是撞到枪口上了,觉得冤枉也好,心里有气也好,都要接受,以后的工作还是要开展。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严峻的教训呐,也不是坏事,我们要辩证地看问题嘛。”
屋里的人都低了头,心里咚咚咚跳得厉害,这漫长的折磨真让人神经都要绷断了。
主任又悲悯地看了角落里的学部秘书韩颖一眼,开始宣读处分通告:“兹查,在本校第十三周举行的《创建应用型大学——抓住机遇深化改革(马列学部专题)》会议上,蒋校长做了重要讲话,之后指示马列学部秘书韩颖同志将本次会议做一总结,以《会议纪要》的形式上交校长室批阅,但该同志消极怠工,不作为、懒作为,校长办公室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收到这份《会议纪要》。纪律监督处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给予该同志以记大过处分一次,并要求处分通知书发送各学院各部门,以兹警戒、以防效尤。武汉电子工程大学纪律监督处。”
韩颖的脸红了起来,声音也禁不住哽咽着:“主任,你知道的,从上星期到现在,我天天忙到1点钟才休息,一直在整理我们学部的各项资料,以前冗积下来的,每次开会新增的,各种文件、表格、课件、视频,我都要整理,都是教务处催着要的,还要排课、做表、算工资、写报告,我自己还要上课,就把那份《会议纪要》忘了写了。”
主任叹息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要把蒋校长的指示放在首位啊,我们本科评估也好,教学改革也好,就是为了让蒋校长满意嘛。你做工作这是本末倒置啊。”
其他人还是低着头,心里替韩颖叫屈,也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思,几个性格比较直的,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主任,拿眼神怪他不能保护自己的手下。
清华也觉得难过,马列学部十几年来就一个行政管理人员,韩颖的职位其实是办公室主任,本来应该再配一名秘书的,但是学校一直不肯安排,所以这办公室主任一直都是个光杆司令,行政上的事情又多,全赖她一人辛苦支撑,其他老师只管上课,行政上的事情又不大通,因此韩颖肩头的任务是极重的,有时出点差错,也是在所难免,但偏偏这次蒋校长要杀鸡儆猴,竟是撞在枪口上了。林主任其实是争取过的,但学校最后还是坚持处分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主任估摸着下属们的情绪差不多安定下来了,补充道,“这件事是关于我们女教师的福利的,学校后勤福利科要求每个院系都要统计本部门已经怀孕的老师,或者准备要二胎的老师名单。大家符合条件的就到韩那里登记下。”
当时国家政策刚刚放开,不少有条件的家庭都准备再要一个,学校有的老师已经实施在前,现在猛地听到主任说学校要收集名单,心里都是惴惴的。
忽地有个老师冷笑一声:“哼,我怀孕了。”
啊?其他人齐刷刷地向她看去,主任也吃了一惊。
清华看她戏谑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借机发泄的,大家也都看出了这一点,主任也抹了抹脸,尴尬地笑道:“这种玩笑不好开的啦老师们呐!好啦,没事就散会了。”